第30章
傅斯恬眼眸亮起,連忙回答:“做到十月份了。”
時懿抿唇,走到她對麵蹲下,拿起了小桌板上的裁紙刀和憑證書頁,“今晚都要做完?”
傅斯恬再看不懂時懿的意思就是傻子了。
“時懿,不用了,你快去睡吧,我再做會兒就結束了。學姐給了我一套同學做好的,我對著抄就好了。”
時懿像是沒聽見一樣,“那我貼憑證,你抄賬本。”
傅斯恬嘴唇翕動,想再勸,可看著時懿冷著的臉,心有點虛,又有點甜。她妥協,拿過小桌板上的廢紙頁墊好台階,邀請時懿:“那……那你坐這裡吧,蹲著腿好酸的。”
時懿倒是沒客氣,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兩人對著小桌板並排坐著,低頭作業。
“嘶嘶嘶”的裁紙聲和“沙沙沙”的走筆聲在安靜的空間裡此起彼伏。傅斯恬抄兩行日記賬就偷看時懿一眼,總覺得要說點什麼。又一次偷看,時懿偏過頭,把她逮了個正著。
傅斯恬慌亂中,彎起一抹很無辜的笑。
時懿錯開眼,“不在宿舍做是怕吵到彆人嗎?”
“嗯,撕憑證的聲音有點大。”
“幫助彆人,不是讓你為難自己。”
傅斯恬後知後覺,好像明白時懿在在意什麼了,“時懿,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答應學姐?”她溫吞問。
“我覺得不重要。”時懿的表情隱在垂落的秀發裡。--
果然是這個吧。傅斯恬囁嚅解釋:“我想過拒絕的,可是……學姐一直對我都挺好,挺照顧我的,我……”
時懿淡聲反問:“在你標準裡,有誰對你是不好的嗎?”
傅斯恬張著唇說不出話了。時懿不理她了,薄唇抿成一條線。
傅斯恬捏著筆杆,看她好幾秒,垂下頭,忍住臉紅,小小聲說出了口:“可是……”
“你對我是最好的。”
時懿裁紙的手微微一頓,用餘光覷傅斯恬。傅斯恬露在空氣中的小耳朵紅通通的,一張小臉低得都要埋在賬簿裡了。
時懿心裡的不悅忽然就消散了許多。
“我對你不好。”她手上動作繼續,聽不出情緒地回了一句。--
傅斯恬如蒙大赦,眼波蕩漾了起來,看著她咬唇笑。
時懿不看她,默兩秒才繼續說:“懂得適當地拒絕彆人,也是一種重要的生存能力。”
傅斯恬乖巧應:“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大膽點的。”
她不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可是每次麵對著對方情真意切的臉,她又不好意思了。總是害怕拒絕會讓對方難堪、會讓對方會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印象。
時懿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但臉色到底是放晴了。
時間在一張張撕下的憑證和一行行寫下的數字間安靜流淌,所有記賬憑證都按照收、付、轉字號順序張貼成冊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兩點。
傅斯恬看時懿直起背,仰頭放鬆脖子,臉上略有疲色的樣子,又心疼又不好意思。
“時懿,差不多了,剩下一點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去睡吧。”她再次催促。
時懿翻開剩下的明細賬,不為所動,“我念數字,你寫,不容易抄錯行。”
傅斯恬猶豫。
時懿指尖停在賬簿的數字上,“當作前兩天你教我自行車的學費。“
傅斯恬小聲反駁:“那我可以不收嗎?”
“嫌少?”
傅斯恬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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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收。”
傅斯恬說不過她,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但我有個條件。”
還敢提條件?
傅斯恬眼裡藏著點羞澀,聲音輕輕的,“那你交學費了,要繼續上課,你還沒學會呢。”
時懿愣了一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說這麼久,都可以做完了。”
她語氣冷淡,唇角卻有上揚的弧度,“11月5日,付138……”
傅斯恬察覺到了,權當她是默許了。她彎了彎唇,乖巧認錯,埋頭開寫。
時懿念賬本的聲音輕輕的,清潤悅耳,近乎是一種享受,傅斯恬總是聽著聽著心思就有點跑偏。心又酥又癢,甚至有點想偷偷錄下來。
過分,變態。她暗罵自己,集中了精神。
兩點半,這個巨大工程量的手工賬終於提早完成了。傅斯恬鬆了一口氣,連忙和時懿道謝,“對不起啊,連累你到現在,你快去休息吧。”
話音剛落,她肚子不爭氣地嘰咕出聲。毫無防備,叫了個傅斯恬措手不及。
時懿明顯聽見了,眼神落在傅斯恬小腹上。傅斯恬全身血液往臉上湧,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收小桌板。
不想見人了。
“宿舍有吃的嗎?”時懿問。
“沒事,我睡著了就不餓了。”傅斯恬抱起小桌板細聲答。
時懿猜測她有吃的估計也怕吵到舍友。“你會煮麵嗎?”
傅斯恬點頭,時懿說:“我也餓了。去我家嗎?離學校五分鐘車程。”
傅斯恬錯愕,時懿補充:“明早上課前,我送你回來。”
不是這個問題。時懿的家啊,對她來說太有誘惑力了,她做夢都想踏足,可是,傅斯恬擔心:“會不會太打擾了?”
“隻有我一個人住的。”
傅斯恬遲疑,時懿打直球:“不想去嗎?”
傅斯恬迅速搖頭,時懿便撈過她手上的小桌板,叮囑她:“那去拿書包,帶上明早的書。”
傅斯恬感覺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已經跟著時懿上了電梯下到了一樓。跟做夢一樣,她站在一樓電梯口看身邊的時懿。
時懿垂眸,正從書包側袋裡取校園卡。傅斯恬記起了什麼,顧不上擔心宿管阿姨會不會盤問,連忙搶在時懿前麵跑到門口刷卡,而後拉著門等時懿。
時懿腳步微頓,盯著傅斯恬的小臉幾秒,放回了校園卡。
“不怕記晚歸扣分?”成功出了宿舍樓,時懿出聲問。
傅斯恬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半夜三更離開宿舍的事還是第一次做,莫名有一種困鳥出籠的興奮感。
“不怕,我分多。”她噙著笑。
時懿唇角弧度加深。
但傅斯恬坦白:“不過我剛剛有害怕過阿姨萬一問我去哪裡,出去乾什麼。”幸虧阿姨隻是見怪不怪地瞅了她們一眼,繼續睡自己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