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愉愣了一下,隨即,聲音發澀地回:“不是。”
時懿微微歪頭。
傅斯愉說:“是我,長大了。”
那一年,傅斯恬膽管炎急性梗阻休克昏迷送搶救後,父親帶回來的那張傅斯恬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的、藏在皮夾裡不知道多久的紙張,那三行字“對不起”、“137”、“小魚,好起來”和父親壓在她肩頭說的那兩句:“小魚,該長大了。”
“姐姐也會累的。”
她永生難忘。
她一度不明白那一串數字是什麼意思,直到有一天她從睡夢中的傅斯恬口中聽到“時懿”這個名字,才突然明白過來。
那是那個關於傅斯恬說過的,她求而不得,永遠無法圓滿的夢啊。
她看著眼前時懿清冷自持的麵容,一種頹喪和委屈感忽然充滿了她的心間。為傅斯恬的畫地為牢、時懿的無動於衷。
她無意再往下解釋了。火引她已經遞上了,再多的,現在也沒有必要說了。她站起身告辭:“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那我再回去琢磨琢磨。我不耽誤時總你時間了,就先回去了。”
時懿應好,也沒挽留。
她親自送傅斯愉到辦公室門口,打開門,眼見傅斯愉就要走遠了,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傅小姐。”
傅斯愉停住腳,回頭看她。
時懿動了動喉嚨,問出了口:“你姐的胃鏡檢查結果還好嗎?”
傅斯愉微怔,而後露出了這個會麵以來最真切的笑意,回:“挺好的。”頓了頓,她邀請:“過段時間,我結婚,喜帖還在定做中,到時候時總要是時間方便,賞臉來喝個喜酒吧。”
時懿點了點頭。
傅斯愉沒再說什麼,轉身微跛地走遠了。
時懿靜默地站著,手慢慢地扶到門框上,整個人都在幾不可覺在顫抖著。
傅斯愉的話,信息量太大了。她沒有相親?沒有戀愛?沒有向世俗低頭?她還喜歡她?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在狂喜,還是在害怕。怕又是一場空,怕又是一次自作多情。
傅斯愉的話可信嗎?她太想相信了,太想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可她也太害怕了。
傅斯愉話裡的那個人是她吧?是她吧。可是,如果她還喜歡她、還在意她的話,為什麼一句解釋、一句後悔都不給她。
重逢以來,她抓著那一點點僥幸,用著那樣自欺欺人的借口,一次次主動接近她、糾纏過她那麼多次,她不是沒有過開口的機會啊。
她到底在想什麼?
有同事路過,看到她難看到極致的臉色,驚愕道:“時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共事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見過時總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
時懿顫了一下唇,搖了搖頭,轉身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她靠著門,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哭,很委屈,從來沒有過的委屈。她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可眼淚還是不可抑製地從兩頰滑落。
她飛快地擦乾,深深地吸了口氣,忍無可忍,去辦公桌提了包,連招呼都沒打,徑直出了辦公室,去了停車場,驅車駛向淮北路。
一路上,她滿腦子叫囂著的念頭都是,不管怎麼樣,最後再問一次,最後給她一個痛快吧。她受夠了,這樣不上不下、不死不活的折磨。
可最後,當車子抵達淮北路,百米之外可見南原餐廳之時,她卻還是退縮了。
她停在上次停過的那個停車位裡,注視著南原餐廳,恐懼壓過了期待,扼住了她的心臟。
這輩子,所有的膽怯、自卑、狼狽,好像都給了傅斯恬。
她不是沒有僥幸過的,不是沒有人堅持不信傅斯恬不愛她了的。尹繁露、陳熙竹都信誓旦旦地和她說過,不可能的,她們再去和傅斯恬了解了解,一定有誤會或者苦衷的,她信了,期待了,可最後,她們卻都隻是用沉默與同情回應了她的期待。
她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期待落空、自取其辱中確認了傅斯恬真的不愛她了、要離開她了的事實。
像是挫骨揚灰。傅斯恬不久前的那句“沒有”還言猶在耳。
這是最後一根稻草了啊。
時懿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還能承受一次她的否定。
夜幕慢慢降臨了,她掉轉了車頭,回到了家裡。
沒有開燈,她抱著兔子在傅斯恬坐過的沙發上靜坐著。她知道最高效最便便捷的方法是什麼,可她還是沒有辦法這樣對她。
她退出記著私家偵探號碼的通訊錄界麵,向上滑動,點下了陳熙竹的詞條。
電話很快接通,陳熙竹清越的聲音傳出:“時懿?”
時懿動了動喉嚨,擠出聲:
“熙竹,我遇見,斯恬了。”
作者有話要說:1437是iloveyouforever(我永遠愛你)的每個單詞的字數
“137”同時也是銀1行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