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分豬肉！
這感覺, 忒爽了！
各家各戶都湊了過去，小孩子更是跑來跑去，熱鬨像是過年。
要知道, 也隻有年底時候才可以這樣分豬肉, 但是沒想到, 這開春兒正是糧不多時候, 倒是有了這樣大好事兒。薑城來得晚, 不過他一路過來, 人人看到他都要笑嗬嗬打個招呼。
這野豬多大多凶殘, 可是好些人都看見了呢！任誰不豎起大拇指, 讚一聲老薑家兒子就是厲害！
薑城到了時候, 大隊長和白書記等一乾人正在審問二大隊那個倒黴蛋，倒黴蛋此時衣衫襤褸, 可憐兮兮，整個人如同霜打茄子，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大隊長憋著火氣，說：“你不要以為我是三大隊大隊長就管不著你！現在白書記也在, 我不能怎麼著你，白書記是可以！我相信白書記一定會為我們三大隊討一個公道。你說, 你把野豬引過來, 是不是想對我們三大隊不利！”
倒黴蛋耷拉著腦袋, 依舊不說話, 簡直死豬不怕開水燙！
大隊長正欲再說點什麼, 就聽砰一聲, 白書記拍了桌子，他嗬嗬冷笑，怒道：“我看他不是對三大隊有意見，是對我們公社有意見！怎麼我們工作組剛進入二大隊進行深入教育，他就帶著野豬奔著我們來了？怕不是想直接利用野豬拱死我們吧？”
這罪名就很大了，倒黴蛋瘋狂搖頭，急促說：“不是，真不是！我瘋了也不敢有這樣想法。”
有這想法，我也指揮不了野豬啊！
“少給我說那些有沒，到底怎麼回事兒，說不說！”白書記又凶狠幾分。他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長相，這一發火，臉色更加難看，簡直能嚇哭小兒郎。
饒是大人也受不住，有幾個膽子小圍觀村民直接伸手扶住了身邊人，強撐著轉筋腿肚子。
“說！”白書記又是一聲嗬斥。
“啪嗒！”倒黴蛋兒嚇摔倒在地，可憐巴巴：“我不是故意啊！它是來找我複仇，我……嗚嗚嗚，我好慘啊！嗚嗚嗚，我太可憐了！咋個還有這樣事兒啊！天老爺啊！”
現場眾人：“……”
倒黴蛋哭慘哈哈，他抹著眼淚，抽泣著結巴說：“先頭兒、先頭兒下雨、我、嗝、我上山、上山嗚嗚嗚撿蘑菇，碰巧遇到一頭小豬。我就給烤了吃了！”
一個快嘴大娘沒忍住打斷他，說：“整個一個小豬仔兒，你一個人全吃了？？？”
倒黴蛋兒抬頭：“小豬仔兒，很小。”
大娘：“嗬嗬！”
她翻白眼嘟囔：“豬仔兒再小也有個五六斤吧，估計還不止呢！真能吃。”
倒黴蛋兒：“小豬仔兒能有多大！我咋這麼慘啊！啊啊啊！”
大隊長忍無可忍，說：“繼續說！”
倒黴蛋兒抽泣一下，說：“當時這頭豬回來看見了，就攆我來著！嗚嗚嗚，不過那次我運氣好逃掉了……沒想到我今天一上山，就被它逮到了。嗚嗚嗚嗚，死追著我啊！它是要報仇，我知道，它肯定是要給它家豬仔兒報仇……”
現場所有人都默默望天：“………………………………”
這是什麼奇葩現實！
白書記盯著他，緩緩說：“你自己一個人吃了一頭豬，算是侵吞集體財產！”
倒黴蛋兒眼睛瞬間睜大，不可置信：“是豬仔兒……”
“豬仔兒不是豬嗎？是不是你一人兒吃？你分給彆人了嗎？是不是整隻？這次把野豬引下山差點禍害了三大隊，是不是你錯？”接二連三鏗鏘有力發問，手掌拍在桌上，發出“啪啪啪”響聲，倒黴蛋兒癱軟在地，不知如何回答。
“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直接去鎮上，住牛棚，挑一個月大糞！”
倒黴蛋兒不可置信抬頭！
白書記不理會他，轉頭與身邊人交代：“告訴其他人，讓他們出來掃大街，挑糞不用他們！就這小子乾！”
倒黴蛋兒瞬間暴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白書記：“哭個屁！跟個娘們似！你不想挑大糞，是想被……”
“我行！我可以！我願意挑大糞！我就喜歡挑大糞！”倒黴蛋兒一下子爬了起來，趕緊開口！
白書記：“滾！彆留在這兒礙眼！”
倒黴蛋兒看著院子裡野豬，戀戀不舍，白書記眼睛一瞪，他立刻屁滾尿流，倉皇跑了出去。
他跌跌撞撞往外跑，看到薑城，還激動：“哥，等我挑糞回來拜你為師啊！”
薑城：“……你可趕緊滾蛋吧！”
倒黴蛋兒：“我叫王二狗！哥你記得我啊！”
生怕再被這個長得極為像大壞人白書記嚴懲，王二狗噠噠噠跑更快，幾乎是一溜煙兒就消失了蹤跡。
二大隊老少爺們默默看著人跑成一陣風。琢磨著也隻有這種速度人才能逃兩次了。
“哎呀，這野豬可不如家豬好吃，不過勉勉強強我們家也不嫌棄了！隊長，我們家乾活兒可勤快，可得給我們家排在第一號啊！”
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些個厚臉皮人，可不管那個許多，上來就想占便宜。例如，陶大娘。她這嘴一張一閉，叭叭。
“陶大娘，您可真會說話，您要是不稀罕野豬就彆要啊！人家薑老三打呢！沒句謝咋還挑三揀四！白吃你也好意思。再說了，憑啥你家第一？就衝你家一個個那懶坨坨德行？笑死個人咧！”
陶大娘是個不要臉麵糊塗人兒，可也不是人人都糊塗。總歸有那懂事兒，可就毫不猶豫懟了她。
陶大娘那昏黃眼珠子一轉，呸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也不……”
“閉嘴！給我上後麵排隊去！怎麼分豬肉還輪不到你來說話！”大隊長氣死了！他們三大隊剛在白書記麵前刷足了好感，這老東西倒是衝出來敗壞大隊整體名聲。
這個沒有集體榮譽感混球！
老混球！
“不想要就給我滾回家去！”大隊長暴怒吼道！
眼看大隊長發火了，陶大娘瑟縮了一下身子，麻溜兒縮了回去，不敢言語了。
欺軟怕硬，說就是這號人。
大隊長：“會計，你跟我來一下！”
沒個一會兒功夫，大隊幾個小領導就商量出來一個章程。
這次分豬肉是按戶分配，每戶人家一斤半豬肉。而排隊順序就是按照各家下地工分情況，依次排序。因著薑城一家對於抓住野豬所付出卓越貢獻。所以他是排在第一位，而緊跟著他就是老薑家其他兄弟。
老薑家分完，才是其他正常排序。
不過雖然排在前邊兒，老薑家幾個兄弟，除了薑城，臉色都不是很好。排在後麵兒人互相使眼色，但是也沒有人上前觸黴頭。大家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這野豬旁人可沒幫忙，完完全全是老薑家人打死，人家出了力，最後跟大夥兒平分。多少長點心都知道這事兒不厚道，擱誰誰能樂意啊！
不可能！
他們自以為自己窺視到了真相，因此原本喜悅都稍微壓抑了幾分，要不然下次沒這好事兒了。三大隊這淡定沉穩做派被白書記看在眼裡，暗暗點頭。高興是都高興，那眼裡興奮藏不住，不過也不是見了肉就不知道東南西北。
再看那薑城，不驕不躁，是個不錯。倒是他兄弟幾個有點黑臉，怎麼說呢？白書記也是可以理解。窮人家，可不就是為了一口肉嗎？
而此時，薑老大與薑老二內心想是：三弟妹這麼厲害，三弟在家，會不會……挨揍？擔心！十分擔心！咋幫幫三弟啊！
薑林內心想是：他哥露了一手兒，之後會不會被人盯上？他們以後打獵是不是更困難了？會不會耽誤賺錢？耽誤賺錢會不會又要過苦日子？這麼一想，簡直心如刀割，難受！巨難受！
老薑家，苦哈哈！
人間不值得！
王屠戶得了大隊長交代，挑著最好位置，卡啦就是一刀，正正好好一斤半。稱高高，沒得問題。
薑城提著肉來到一邊兒簽了名，正要走，白書記倒是叫住了薑城，說：“你等一下。”
薑城疑惑揚眉，說：“有事兒？”
白書記上前一步，說：“我看你手腳挺利索，練過啊？”
薑城憨厚笑了笑，說：“我原來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