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姐, 有人找。”
章荷花正在跟人說話兒呢，疑惑問：“誰啊？”
不過雖然這麼問，還是立刻往外走。她穿過廠區來到大門口, 隻是一眼看過去, 立刻就愣了一下。隻是很快, 她立刻加快了腳步, 小跑出去, 激動不行：“你咋回來了？”
門口不是旁人, 正是她三兒子薑城。
薑城仔細打量他老娘, 他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兩個月, 但是他娘看起來可精神多了。頭發都剪成短發了, 薑城：“您看起來真精神。”
章荷花縷了一下一下頭發，彆在耳後, 微笑：“那是，我能是一般人嗎？你咋回來了？唐妙呢？孩子呢？”
趕緊往他身後看，沒找著人。
薑城：“我自己回來。”
他說：“您跟我一起回家不？”
這麼一問，章荷花哪還有不走道理？
她趕緊：“走走, 你等我回去請假。”
薑城遞給她一盒煙，說, “拆了給大家分一下。”
章荷花白他一眼, 說：“就你精。”
薑城做事兒從來不掉步兒。薑城一路風塵仆仆, 其實有些疲憊。不過, 看見親媽之後倒是也覺得還好。章荷花很快出來, 沒換衣服, 直接說：“走吧，咱們回家。”
兩個人一起走，薑城問：“家裡還好吧？”
章荷花：“那有啥不好？都在家眼前兒，還能有啥事兒嗎？你啊，也不用掛心家裡，現在家裡才是一團和氣呢。”
自從她成了鎮裡工人，連村裡人跟她說話都客氣起來了。章荷花真是沒想到，自己過了大半輩子，都埋半截兒黃土人了。還能過上這樣日子。
她說：“且好呢。”
娘倆一起往回走。章荷花說：“你也是，就提前說一聲兒哪天到，讓老四去接你啊！”
薑城搖頭：“走急，沒那個必要。再說，我剛才去了老花那邊一趟。”
“那你這次回來是咋回事兒？”章荷花趕緊問了起來。
薑城把自己要轉戶口考試，還有小狼念書事兒主動提了提。章荷花聽說戶口不在京北還要多交一大筆錢，感慨：“這戶口啊，真是不管啥時候都重要。”
薑城：“是啊！”
兩個人都有勁兒，走不算慢，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就進了村，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擦黑了。村裡小路上零星兩個人，不過看到薑城，都詫異起來，趕緊問咋回來了。
薑城並沒有詳細解釋，隻推遲說有些事兒。
“有啥事兒明天再說！”章荷花一瞪眼，大家立刻就不圍著薑城了。
薑城默默想，他老娘比以前還有氣勢了啊！
不過，有氣勢是好事兒。
娘倆很快到了家，這個時候薑老憨和薑林聽說薑城和章荷花一起回來，還吃了一驚正往外衝呢。一家人在門口遇見了。
章荷花：“走走，進去，老三這一路上也是夠累了，讓人趕緊歇歇。”
其實薑城確實有些累，但是到底是個壯漢，其實也還好。
一家人都驚訝於他回來，薑城不厭其煩又解釋了一遍自己回來緣故，隨後說：“晚上吃啥啊？餓了。”
“晚上熬了玉米糊糊，你餓了吧？讓你娘給你下個麵條，臥一個雞蛋。”薑老憨趕緊說。
薑城搖頭：“不用，給我來一碗玉米糊糊就成，我坐車時間長，胃口翻騰難受，也吃不下太多。”
薑城不挑剔，章荷花索性也就沒再做點什麼，其他人都吃過了，娘倆吃了晚飯，薑城這才打開自己包。其實幾個小家夥兒都圍在周圍，早就等急了。
薑城：“我和唐妙去給你們買了禮物。”
他先是拿出雪花膏和香粉。雪花膏是原型小鐵盒，沒有巴掌大，但是盒蓋上卻花了一個身著皮袍民國女人。三個盒子顏色不同，紅黃藍，各一個色。
薑城：“東西是一樣，就是蓋子顏色不同。娘，你和兩個嫂子一人一瓶，香粉也是一樣。”
不管多大歲數女人，就沒有不愛美，大家都摩挲著雪花膏和香粉，香粉盒子是紙盒，但是略微一打開就能聞到濃鬱香氣。可以想見撲在臉上是多麼好。
“娘，這是給您。”
爹娘東西總歸不能跟其他人一樣，薑老憨有一瓶好酒，章荷花有一塊嬌嫩確良黃襯衫，這樣料子，他們這邊可是買不到。章荷花愛不釋手摩挲。
至於薑老憨，更是眼睛都黏在酒瓶子上了。
薑城給兩個哥哥一人帶了一副皮手套，這東西冬天用了更好，現在稍微有點熱。但是，也確實是稀罕。薑老大和薑老二也都喜上眉梢。
至於老四，薑城把一件確良白襯衫送給他。
薑城也不解釋更多，但是大家都曉得，彆看老四是襯衫好像更貴一些，但是架不住他們家禮物多啊。分完了大人，就看小孩子們眼巴巴看著，就連年紀最大小貓也都盯著三叔，想要看三叔還有什麼好東西。
薑城忍不住笑了出來，“一人一盒，小貓分一下。”
五個小孩子，一人一盒稻香村點心，紅色鐵盒子上精美花朵格外喜慶，讓人看了就舍不得撒手。幾個小孩子一人抱著一盒子點心，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讓爸媽把盒子搶走。
這是他們呀！
彆說是小孩子，就連大人也是一樣，大家都大城市來糕點有著仰望，這是他們這邊沒有也買不到好東西。
薑城從袋子裡又抽出三盒稻香村，一盒遞給大哥，一盒遞給二哥，最後一盒遞給薑林。
“孩子是孩子，咱們大人也得嘗一嘗。”
薑城把東西都分好了，把最後兩盒稻香村糕點還有一箱茯苓餅一起交給了章荷花，說：“娘，你收著。”
章荷花點頭，這些東西隻看起來就價格不菲。就說糕點，他們這邊可都是用紙皮兒包一下就算。袋子裝，都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說這樣精美鐵盒子。
太好看了！
好看到讓人覺得裡麵裝東西價值千金。
章荷花知道薑城一家在大城市也不容易，但是也不想壞了大家心情，隻是說：“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老三這一路也累壞了。讓他早點休息一下。”
薑城似乎想到什麼，說：“哦對，還有。”
他把四本雜誌遞給章彩虹，說：“大嫂，這是我媳婦兒讓我給你，裡麵不少衣服款式圖片，你可以參考一下，也許用得上。”
章彩虹認真起來，趕緊接過來，雜誌不新了。可是章彩虹卻如獲至寶，她低聲：“這個太好了！”
她雖然手藝好，但是卻不會創新，想不到什麼更好看款式。原來三弟妹在還能指點指點她，現在正是抓瞎時候。但是有了這個，那真是太太有用。
她激動不知道如何是好。
薑城又將基本參考書遞給了薑林。
薑林也興奮拎著書回屋了。
薑城難得回來，家裡也沒個人，他自然是住在老屋這邊兒。
章荷花忍不住問：“你咋地？手裡錢還夠花嗎？這次回來花了不少吧？你這孩子啊！我知道你有心，但是……”頓了一下，沒說下去，隻說：“算了，我與你說這麼些，你也還是我行我素。”
她壓低聲音：“我這邊有二百塊錢，你走時候帶著。我們……”
不等說完，就被薑城話茬兒壓下去，他說：“媽，不用。”
他低聲說：“我不是說我回來時候先去了老花哪兒一趟了嗎。”
章荷花一愣，就聽薑城繼續說：“我其實帶了三個大袋子。另外兩個袋子全是這種鐵皮盒子稻香村糕點。還有三件女士確良襯衫。那邊不缺這種東西，但是咱們這邊卻是稀罕東西，我倒騰一下賺個差價，差不多也能給你們帶禮物和過來車票持平了。”
他為了買這些東西幾乎把家裡攢所有票都用光了。
不過，這種東西倒騰起來就不會虧。
章荷花：“你可得小心點。”
薑城笑：“我當然知道。”
他想了想，說：“娘，我覺得，市場會慢慢放開。雖然現在這邊還老老實實，但是京北那邊，已經有人偷偷開始做小生意了。我看管也不是很嚴格。想來，這樣日子就在不久之後了。”
“那總歸是沒放開，你還是小心。不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