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佳凝他們到了宮殿院子裡。
因為不知道裡頭境況到底如何,三人就放輕了腳步,免得裡頭的人聽到外麵有動靜,再把正做的事兒給遮掩過去。
這時候,三人隱約聽到了裡頭有爭執聲。循著聲音看過去,原來傳出爭執聲的不是正殿,而是旁邊一個偏殿。且屋門大開。
可是很詭異的是,屋子外頭沒有一個人在守著。
這不正常。
按理來說,如果主子們在屋裡頭,無論做什麼說什麼,外頭都肯定有身邊伺候的在廊下站著,等著主子差遣。
可現在外頭一個人都沒有。
而且那邊的屋子雖然開著門,傳出來的爭執聲也不太大。顯然裡頭的人略有分寸,知道該壓低了聲音去說話。
珞佳凝他們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蘇培盛毅然走到前頭,左右看看,見周圍確實沒什麼人了,就當先一步跨進了那個屋子。
屋子裡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什麼的味道。
有點甜,有點膩。
像是熏香混雜著不知道什麼的香料,把整個屋子熏成了這般的狀況。
蘇培盛覺得有些氣悶,順勢朝著屋當中掃了一眼。
結果他剛剛看清楚,就是一愣。
珞佳凝和銀盞隨後進去,看到裡麵情形後,也不由得愣住。
隻見太子胤礽站在屋中,光著膀子。褲腰帶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正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拽著一個人。
被他拽住的女子衣衫淩亂,鬢發也都有些散了,正是小瓜爾佳氏。
不止他們倆。
屋裡還有兩個小太監的衣裳也是亂的,衣襟都已經被扯開。
顯然這裡之前剛剛經曆過一場不光是吵架這麼簡單的事兒了,甚至可以說是有了一場“爭鬥”。
難怪外頭沒有人候著。
八成是聽到裡頭打起來了,外頭伺候的人也不敢就這麼乾等著,隻能進屋來幫忙拉架。
珞佳凝掃視屋內,看著小瓜爾佳氏的衣裳雖然被扯開了兩個扣子,倒是沒什麼其他的大礙。
她頓時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太子胤礽已經反應過來了,先行一步發問:“四弟妹?你怎麼來了?”他指尖依然拽著小瓜爾佳氏的衣襟,口中卻是笑了:“四弟妹來的好巧。我都不知道這麼偏的地方,還能勞煩你的大駕來此一趟。”
珞佳凝笑得坦蕩:“並非是我想來。而是有人說你們不見了,讓我幫忙找一找。我就找到了這裡。”
蘇培盛打了個千兒:“各個宮裡都有人在找。隻是這兒的話,正巧分配到了四福晉和奴才們的頭上。又聽到了有爭吵聲,這才順著走過來。結果一瞧。”
他做出惶恐的樣子,身子彎得更低了:“奴才該死。奴才沒想到裡頭是殿下您,就叫了福晉一起進屋看看。”
小瓜爾佳氏先前還是驚恐萬分的模樣,這個時候已經忽然變了臉色,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福晉救我!”
珞佳凝上下打量著她,眼眸半眯,顯然是在盤算著她為什麼現在是這麼個情況。
胤礽看到了四福晉的目光,生怕有半點什麼事兒透出去,忙把扯著小瓜爾佳氏衣襟的手又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下。
胤礽在小瓜爾佳氏耳邊快速低語:“好好說你的話。彆有半分的不對勁!萬一有什麼消息泄露出去,我要你全家好看!”
小瓜爾佳氏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她一個沒忍住,哭出了聲。
珞佳凝笑著和太子說:“皇兄既然和太子妃的妹妹說完了話,不如就把人放了。我帶了她回去後,繼續參加宴席。一切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不是很好麼?”
“什麼都沒發生?”胤礽斜斜地看著小瓜爾佳氏:“你問問她,是什麼都沒發生嗎?”
珞佳凝就順著他的意思問了小瓜爾佳氏。
小瓜爾佳氏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嚇懵了。
她沒想到自己按照宜妃的指示過來,居然會遇到這種情況。
宜妃說的是太子就在這個殿裡等著她,而且還說這裡熏了東西,說她肯定可以心願得償。
她承認自己有點小心思在。也承認小心思被宜妃給看出來了。
誰知道、誰知道真來到了這裡,卻是這樣的情形!
小瓜爾佳氏這個時候怕極了。她想要回去,卻有不敢惹怒了太子,隻能腳底釘在這兒一動不動地站著,腦袋卻不住點了起來:“是。什麼都沒發生。”
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眼巴巴地看著四福晉:“求你什麼都彆問了。你放我走,我回去見我姐姐,行不行?”
珞佳凝當然是希望她立刻離開為好。
這樣的話,彆在宴席上鬨出事情來,對大家都是上上的選擇。
小瓜爾佳氏猛點頭。
胤礽卻顯然不太放心:“如果我現在就讓你們這樣走了,你們會不會末了給我個釜底抽薪?”
他不怕旁的。
就怕這個皇阿瑪跟前得臉的四福晉拆他的台、在皇阿瑪跟前胡言亂語!
珞佳凝含笑道:“皇兄不用擔心我說什麼。四爺是跟在您身邊做事的,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怎麼會在外麵說你半點的不是呢。”
而且現在康熙帝那麼信任他,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倒不如現在把人都放了,讓七公主的生辰宴順利進行。
胤礽左思右想著,在考慮四福晉這句話的可行性。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留意著外頭動靜的蘇培盛忽然變了臉。
蘇培盛側耳細聽之後,快步跑到了窗邊,頓時大驚失色:“不好了。宜妃娘娘來了!”
他忙問大家要不要趕緊從側門撤走。
可是沒等眾人離開,宜妃已經帶了一大隊的人往這個方向走來。
“你們,把各個地方都給看牢。一個都不許放出去!”宜妃的聲音又高又尖,透著顯而易見的喜悅:“快,把這個屋子圍住了。本宮倒要看看,裡頭發生了什麼情形!”
宜妃說著話的功夫,就把身邊剩下的幾個人都帶到了屋子裡。除了惠妃和榮妃之外,這一次,還有三個嬪也跟在了她的身邊。
幾個主位的人看到了屋內情形,都十分詫異:“怎麼了這是?”她們看看衣衫不整的太子和小瓜爾佳氏,又看看兩個衣裳都被扯開了的小太監。
惠妃當先發了問:“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一句‘做什麼’說得語調婉轉,是又曖昧又旖旎。
珞佳凝上前兩步,用身體擋住鬢發衣衫亂了的小瓜爾佳氏:“回娘娘。他們在打著玩呢。”
“打著玩。”宜妃笑著用帕子遮了嘴巴:“打著玩有玩成這樣的?怎麼沒打到床上去呢。”
她用帕子扇了扇鼻子前麵的風:“哎呀這熏香,味道可真足。莫不是裡頭摻和了什麼東西吧?”
胤礽被宜妃的態度給氣笑了。
這人的嘴臉,真像是賊喊捉賊的模樣!
想到這兒,他忽然靈機一動。
“當初說讓我過來的,是一個穿著低等奴役服侍的小太監。”他道:“小太監說你在這兒等我,有事情找我,讓我來了後,他就走了。我就在這個屋子裡等著。”
這個屋子裡燃著熏香。
甜膩膩的。
很容易讓人有些衝動。
胤礽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開始身子發熱……後來小瓜爾佳氏進來,兩人拉拉扯扯間就起了爭執。
胤礽本來也沒想到這件事是宜妃給安排的。
因為小瓜爾佳氏這個人的嘴巴倒是很嚴,一直沒有說是誰在支使她來的。
這一點倒是讓胤礽對小瓜爾佳氏也信任了一點點。
她能不說出來讓她過來的人是誰,那麼,之後應當也不至於會把他給供出來。
胤礽剛才還在憤怒地猜測著後麵的黑手真正來曆。
之前他還想過會不會是四福晉,畢竟四福晉來得實在是太巧了。
可是現在一切已經一目了然。
如今宜妃過來“捉贓拿人”,這便讓他猜測出來,這個主使一定是宜妃!
所以,胤礽本來想著說“有人把我叫來”,話到了嘴邊後卻改了主意。
就是宜妃!
一定是她讓人叫的他!
胤礽想著反正事已至此,倒不如咬定了宜妃不鬆口!
“宜妃娘娘。”胤礽似笑非笑地望著那個做張做勢的女人:“既然你把我叫來了,安排了這些,又怎麼叫了其他人來?莫不是想著讓大家看好戲?”
宜妃沒想到堂堂太子爺能空口無憑就來這麼一出。
她捏著帕子,食指怒指太子:“胤礽,你不能胡亂噴人!”
“你都能帶來那麼多人來攀咬本宮了,本宮又有什麼不敢說你的?”胤礽冷笑著道:“且不說這個屋子裡的熏香本來就有問題。就說你來的這個時候,也為免太巧合了些。”
四福晉找他,這很正常。
七公主的宴席上少了小瓜爾佳氏,他那個不省心的媳婦兒太子妃一定會讓人找,而且八成就是讓四福晉帶人來找。
可是宜妃找過來,就明顯有問題了。
宜妃和永和宮一向不和睦。
現在永和宮辦了個宴席,客人少了一個,宜妃帶著其他兩妃過來尋人?
這不是笑話麼!
宜妃什麼時候成了個熱心腸?!
胤礽看準了宜妃這次沒安好心,咬死了這件事和她有關係:“那個叫我過來的小太監,說了是你找我過來的。我堂堂太子,會問不出他話來?你安排了熏香和叫我來的小太監,當我不知道?”
胤礽負手而立,饒是光著膀子,依然如光膀射箭時候一樣自信滿滿:“宜妃,你可太高估了你自己,也太低估了我!”
他若是說得有半點心虛透出來是猜測的意思,宜妃都不會緊張。
可是看他這樣相當自信的樣子,宜妃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宜妃眼神閃爍著,暗自思量。
——莫不是他知道了什麼?
一時間宜妃就沒有去接話。
珞佳凝看著眼前的各種狀況,心裡也有了主意。
她估摸著太子也是猜出來是宜妃安排了一些事情的。她也很清楚,現在的狀況其實對太子有利。
倒不是說什麼人證物證的這些東西對太子有利。
而是,如今連一廢太子的時間都沒到。
目前來說,康熙帝對太子胤礽依然是十分信任的。
這個由康熙帝一手帶大的孩子,得到了康熙帝最多的寵愛,自然也得到了康熙帝最多的信任。
如今太子和旁人有了分歧,康熙帝第一個反應就是相信胤礽。
再說宜妃所說的所看的都是“推測”而來。
這個情況下,當然是太子更有勝算。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