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佳凝一開始也沒搞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賞賜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等到胤禛和她一說今日在乾清宮的事兒後,她倒是明白了**分。
之前生怕這些東西“來路不明”分不清是好還是壞,她把東西都擱在了庭院沒敢收起來。現在知道是好事,就大大方方將東西搬到了自己屋子裡,仔細翻看。
胤禛從書房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灑入室內帶來融融暖意。
在這金黃色光芒中,美麗善良端莊的四福晉,周身仿佛帶著仙人下凡般的微微榮光,正滿含笑意地溫柔地看著跟前的,呃,一桌子珠寶?
沒錯,是珠寶。
胤禛腳步一個踉蹌,扶住了旁邊門框,隻覺得這美好的仙境一般的景色被那些俗物給全毀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四福晉:“怎麼在看這些。”
因為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怪怪的,珞佳凝百忙之中抽空抬頭,橫了他一眼:“這些賞賜給我,讓你不高興了?”
“……倒也沒有。”胤禛趕忙辯解。
珞佳凝:“那你不高興什麼?皇阿瑪真要賞賜你了,你還得安撫我,費儘心思給我找些好東西來哄我。既然如此,皇阿瑪倒不如直接賞了我,也免得你還得費心去找東西了。豈不正好?”
胤禛:……
聽上去十分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不管怎麼說,家裡的賞賜也都是四福晉的,皇上直接賞賜四福晉其實也挺好。
胤禛看東西擺滿了桌子,他就順手從旁邊拿個了首飾匣子,幫四福晉慢慢收拾。
“聽說年羹堯又帶著他妹妹過來了?”胤禛似是隨口問著,語氣卻頗為認真:“前段時間不是不來了麼?怎的又過來。”
自從去年他們夫妻倆去過年府後,年羹堯帶著妹妹幾次登門拜訪,珞佳凝都沒見,以“四爺不在家中不宜招待外男”為由給推了。
她雖然不是小氣的人,可那年氏都還沒進門呢,就止不住地整天想往她家跑……
憑什麼?
身為四福晉,她完全有理由不慣著那熊孩子。
她堅信能成為一代寵妃且在後宮立於不倒之地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
那年氏日後的事兒就日後再說。
現在反正那人還沒進愛新覺羅家的大門,那她這個四福晉想不見就不見,一句話的事兒而已,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雖然年家小妹妹又哭又鬨的,可年羹堯好歹是個讀書人,吃了幾次閉門羹後也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帶著妹妹來拜見福晉,確實說不過去。
而四貝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在家,誤打誤撞幾次也都沒撞見四阿哥在府中的日子。
年羹堯這就歇了心思,好好哄著那個非要過來“回訪”的妹妹,再怎樣也沒帶著她再來四貝勒府上。
胤禛本以為就此停歇了,反正兩日在官場上也時常見到,互相打個招呼就好,沒必要那麼麻煩非得私下裡往來。
卻不曾想,經過一段時間後,年羹堯又帶著妹妹來了。
這一次珞佳凝也沒有讓他們進門,隻是胤禛挺好奇的,他們三番五次這般是為了什麼。
即便他身為貝勒,想要巴結他的人不少,可這樣非得帶著自家小孩子過來的卻是頭一次見。
珞佳凝斜了胤禛一眼:“那年家妹妹死活都要見你,年羹堯攔不住她隻能帶著她過來走一個過場。”
說罷,珞佳凝又說:“四爺要不然再去年府一趟?或者是,湊了你在家的時候讓他們兄妹倆過來坐坐?”
胤禛揪住了她話裡的漏洞,敏銳地問:“你為何讓他們湊了我在家的時候再過來?難道說我不在家,你就不想見他們?”
珞佳凝覺得這個想法沒什麼問題,直截了當地說:“那是自然。你不在,我為什麼要招待他們。”
胤禛便很開心。
雖說四福晉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姑娘爭風吃醋聽上去有點點怪,但,無論怎樣,她為了他這樣拈酸吃醋的樣子他都喜歡。
胤禛便道:“改天我和年羹堯說一聲,讓他不要帶著妹妹過來了。咱們家也沒有小格格在府裡,暉哥兒又不耐煩和女孩子玩,他帶著妹妹來也沒什麼必要。”
言下之意,你年羹堯想進我四貝勒府裡坐坐,那可以。想帶著妹妹一起過來坐坐,那不行。要來就你自己來。
珞佳凝想了想,隻要年氏不來的話,年羹堯真來找四貝勒倒也無妨,於是點頭答應。
胤禛一臉好笑地望著她。
事後他把話給年羹堯徹底講明白後,那年家妹妹許是覺得被人直接拒絕了十分丟人,倒也真沒再鬨著要過來了。
好不容易風平浪靜過了兩年。
這天有一年的春日。
珞佳凝本來休息得好好的,結果還不到晌午就被人給吵醒。
“福晉,福晉,大事不好了。”蘇培盛慌慌張張在門外廊下高聲叫喊:“四爺被皇上留在宮裡了!”
珞佳凝迷茫地睜開眼,看看日頭。估算了下時間。
距離下朝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個時辰差不多是午膳期間。
四阿哥被皇上留下好似也沒什麼啊,為什麼蘇培盛慌裡慌張的。
珞佳凝生怕有什麼事兒發生,畢竟蘇培盛還是很有分寸的,輕易不會這般的手足無措。她喊了人來服侍起身,匆匆忙忙穿好衣裳,又喚了蘇培盛進屋回話。
蘇培盛匆忙打了個千兒,快速說道:“福晉,四爺今兒上朝後,被皇上喊去了乾清宮。本來好好的,說完話後四爺就該出來了。可是奴才左等右等,其他人已經走光了,都還不見四爺出來。又問了梁公公,說是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皇上正在發脾氣。奴才生怕事情有變,趕緊回來請福晉。”
珞佳凝一聽這話,也不套馬車坐車了,直接拿了匹馬策馬而行。
進了宮後,珞佳凝直奔乾清宮,到了院子裡就高聲喊:“兒臣見過皇阿瑪。”
她本以為自己光這樣扯著嗓子喊不管用,都想好了要不要行禮跪下一條龍服務了,結果她話音剛落,殿中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條縫。
梁九功在門外站著,看到這個情形,忙說:“四福晉快請進。”
珞佳凝就穿著一身騎裝快步衝進了殿裡。
她剛出現在屋中,就被康熙帝給叫了一聲;“你今兒倒是穿的不錯。挺好看。”
四福晉一身紅色滾白色毛邊的騎裝,英姿颯爽著實動人,倒是平時難得一見的。也不怪康熙帝都要讚賞一句。
珞佳凝忙福身:“皇阿瑪安康。兒媳今兒得知夫君被皇阿瑪給扣留再次,來不及坐馬車慢慢趕來,特意換了騎裝過來,還望皇阿瑪見諒。”
說罷,她忍不住細問:“不知四貝勒犯了何錯使得皇阿瑪留他在此?”
說起之前發生的種種,康熙帝也不禁動了怒,指著旁邊站著的胤禛就道:“你管管你家貝勒!看看他都說的什麼話!”
珞佳凝有些茫然地看著康熙帝和胤禛父子倆。
胤禛緩緩把事情告訴了她。
原來,十八阿哥晚上忽然病了,奄奄一息。
今天在乾清宮,康熙帝為了這個孩子,在和阿哥們談論政事的時候,還不忘叫了太醫四五趟過來問話,就是為了隨時知道十八阿哥的身體狀況。
八阿哥和十阿哥十分擔心孩子,不住詢問十八弟如今怎麼樣了。
四阿哥當時看康熙帝急得失了冷靜,就說了句“小孩子高熱不要緊,皇阿瑪莫慌,多喝水多擦身就能好轉許多”,結果惹了皇上震怒,把他給留了下來。
珞佳凝沒料到是這麼一回事。
仔細算算,一廢太子並不是這個時間點。而且,發生的地點也不是在京城之內。所以說,十八阿哥的這一次生病,並非是引起那件曆史大事的病情。
珞佳凝的心裡就穩妥了許多。
她知道,這一次十八阿哥生病必然是真的會安然無恙收尾。
她看看康熙帝神色,生氣是有,但是也並不是特彆厭煩四阿哥的模樣。
這下她便心裡有了數,想了想,索性來到四阿哥身邊,陪著四阿哥一起在旁邊站著。
“你這孩子。讓你進來說話,怎麼還站過去了。”康熙帝看了四福晉也貼牆站在那邊,到底於心不忍。
老四一個大老爺們罰站就罷了,讓四福晉也跟著受罪,怎麼也說不過去。
胤禛便道:“請皇阿瑪準許兒臣送四福晉出門。”他道:“四福晉出去後兒臣就回來繼續站著。”
“你——”康熙帝被這朽木兒子的榆木疙瘩腦袋給氣笑了:“你可知道朕為什麼要罰你?”
胤禛梗著脖子:“兒子不知。兒子看皇阿瑪著急過頭,就勸一勸。隻因太醫說了,十八弟的病情並不特彆嚴重,隻是高熱難退而已。弘暉也出現過這種狀況,多喝水,多擦身也就退熱了,並不要緊。”
“這還不夠你受罰的麼?”康熙帝指著四阿哥說:“朕知道你那些話說得沒錯,而且太醫也這麼說過。那你知道,朕為何要對你發怒麼?”
胤禛:“皇阿瑪恕罪。兒臣並不知道。”
康熙帝:“即便那病可能迅速好轉,即便你說的法子可能對某個甚至某些孩子管用,你也不該在你弟弟們跟前說出來!”
胤禛抿了抿唇,倔強地把臉撇到一旁,盯著牆角,緩緩說道:“兒臣不過是怕皇阿瑪心急如焚,因為擔心十八弟而慌亂,所以勸一勸皇阿瑪。而且當時旁邊隻有幾個弟弟在,兒臣以為沒什麼事情。”
“你可知道一個詞,‘禍從口出’?”康熙帝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你這孩子,關心兄弟姐妹是好,但是也不能太過擔心他們,也不能太過放心他們。做事總得有個度。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