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和五福晉跟去熱河的事兒定下來後,把年氏帶上就顯得順理成章起來。
珞佳凝得了太後的叮囑後,已經知道了是二皇子策劃的讓這夫妻倆同行之事,自然不難猜到年氏與這個事情有關係,特意和五福晉私底下說了一通。
沒幾日,五福晉借了出門買東西的機會,拐道到了雍親王府來見四福晉。
“成了成了。”一見麵,五福晉就握了四福晉的手,笑嘻嘻地說:“你不是讓我故意放年氏跟著去麼?我和五爺說了,帶丫鬟的事兒全交給我。但凡我要做的事情,他沒有不允的。自然是答應了我。年氏沒辦法,自然求到了我的跟前。”
珞佳凝笑道:“弟妹好謀算。我可不敢私底下和五弟叮囑帶著年氏,幸虧你把這事兒攬到了你自己身上。”
“可是,帶著年氏真的不打緊嗎?”五福晉小聲問,又道:“她求到我跟前的時候,我還裝模作樣地拒絕了她一下,方才同意的。”
說起這個,五福晉頗為自得,覺得自己當時的分寸拿捏得極好,便是年氏這樣小聰明不斷的人,也沒發現她是在故意演戲。
不過,也不排除年氏是想要跟去的心切,所以平時挺謹慎的一個人,竟然沒看出來五福晉在“裝模作樣”。
珞佳凝笑著讚歎一番,又道:“不打緊。我之前和你那般說,也是想著年氏這個人最是耐不住性子的,肯定想要找辦法出門去。她既是敢和你提,就一定是想好了萬全的法子一定要走成這一趟。”
“是了,她就是那種人。”五福晉氣得咬牙切齒:“單看她用的那些手段,就知道她是個什麼法子都敢使的了。”
珞佳凝道:“所以我想著,如果她求到了你的跟前,你大可不必與她硬抗。她想去,你允了就是。反正不過是個跟著端茶遞水的丫鬟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五福晉頷首應了,又湊過來小聲說:“即便是端茶遞水,我都不敢用這個人遞過來的茶。一是怕裡頭放了不乾淨的東西,二是嫌她臟!”
年氏當初被發現的時候,可是和當時的太子胤礽癡纏在一起的。而且當時還有那麼多的人在場,五福晉嫌棄她也情有可原。
珞佳凝當時看到了年氏和太子在一起的狀況,很能體會五福晉的不易,不由得伸手握了握五福晉的手:“你說的確實。另外,我們倆需得看牢了,不要讓她近前去伺候十五弟十六弟他們,免得阿哥們再著了她的道。”
五福晉深以為然:“正是如此。”
五福晉想的是,她們倆能力有限,護好了幾位相熟的弟弟就罷了,至於其他人,那就無所謂。
比如八阿哥和十阿哥,雖然也是她們的弟弟,卻和她們並不親厚。不屬於需要她們護著的人裡。
雖說妯娌兩個已經處理好了年氏要跟去的這件事,但對珞佳凝來講,左思右想後,卻還是去了宮裡一趟,向太後稟明自己帶著年氏去熱河的“原因”。
這天天氣尚好。
珞佳凝起了個大早,吃過早膳後就往宮裡去。
她先去給康熙帝請安,與他閒聊幾句後便往太後的寧壽宮去。
隻是離開乾清宮前,珞佳凝腳步微微一頓,忍不住回頭與康熙帝說:“皇阿瑪,兒臣看您今日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適?要不然去歇息一下?”
她剛才就瞧著康熙帝的麵色不佳,臉色白中微微帶著點青色,眼皮也略微耷拉著,顯然是狀態極差。
剛才她還偷偷用了下健康藥水,結果沒使用成功。
顯然康熙帝這個狀態是他身體底子的問題,而不是現在偶然的意外因素。
聽了兒媳的話後,康熙帝勉強笑笑:“朕沒甚大事,你不用擔心。你去給太後請安吧。今兒天微涼,剛才梁九功回來的時候說太後正在廂房歇息著,你去廂房尋吧。”
珞佳凝福身笑著謝過康熙帝,這便憂心忡忡地離開。
寧壽宮的廂房內。
太後慵懶地歪靠在榻上,正拿著一本蒙文書看得入迷。就連嬤嬤向她來稟,說雍親王妃到了,她都是聽了兩遍方才回過神來。
“老四媳婦兒啊!”太後笑著把書扣在了旁邊小桌上:“快讓她進來。”
珞佳凝入內,看到的便是太後慈愛的笑容,就走了過去在榻邊坐下:“皇祖母看什麼書呢?竟是這般入迷,連正屋都不回了。”
“哀家聽聞你打算讓元壽學習蒙文,甚好,甚好。”太後欣慰地拍了拍孫媳婦的手背,喟歎道:“哀家就起了心思,想要看看蒙文的書。正屋的陽光不夠舒適,哀家瞧著這邊不錯,就過來靠一會兒。對了,你今兒怎的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眼看著就要出發去熱河了,幾位阿哥都在忙著準備行裝,而雍親王府裡四阿哥不去隻四福晉去,按理說四福晉也該在收拾東西才對。故而太後有此一問。
珞佳凝把年氏即將跟在五福晉身邊的決定告訴太後,她老人家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
“怎麼是那個人。”太後不滿道:“老五媳婦兒身邊沒人了麼,怎的還需要把她帶上。”
“老祖宗,這不是五弟妹自己的主意,是我和她商議過後的決定。”珞佳凝說罷,仔細觀察著太後的神色。
太後憤怒的模樣是真真切切的,顯然極其不喜歡年氏這個人。
珞佳凝便道:“其實我是想著,這麼個能鬨騰的人,留在府裡也是禍害。如今五弟和五弟妹都跟著皇阿瑪去了熱河,而她留在恒親王府……我是真怕她趁著主子們不在,把恒親王府鬨得亂七八糟。”
太後聽到這兒,眉心微微一擰。
珞佳凝再接再厲:“那個時候真的出了什麼岔子,旁人也隻會說一句‘恒親王府出事了’,不會提到年氏這個通房,隻會將過錯都賴在了五弟和五弟妹的身上。”
太後沉默地點點頭。
珞佳凝道:“我便想著,她真鬨出來什麼亂子,且不說是不是故意的,單就五弟府上來說,是個隱患。既然如此,為免她真乾出來這些,倒不如五弟妹把她帶在身邊日日盯著,就也不用擔心自家府邸會出事了。”
“是這個理兒沒錯。”太後歎了口氣:“難為你想著了。隻是,皇帝那邊總得問起來一二的。他不待見年氏,你明白的。可這些後宅的事兒,哀家和他細說,他也不見得能明白,隻會覺得這個女人礙了他的眼。”
“這不還有年家麼。”珞佳凝道:“年遐齡當年為朝廷辦了不少實事,現在他的兒子年羹堯也在為朝廷效力。有他們倆在,帶著年氏隻說是‘為了給年家個體麵’就罷了。皇阿瑪並非不懂得那些,隻是他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
康熙帝不是不願意去理會後宅的事情,而是身為帝王,他懶得去理會。
因此帶著年氏的事兒隻要有個明麵上的借口就可以。
年羹堯是個十分能乾的。這些年下來,他功勞甚大,已經替朝廷辦了不少大事。
珞佳凝這般說辭,就是借了年羹堯的力,把帶著年氏去熱河弄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而且還把緣由給推到了年家那邊和她自己的主意上。
這樣一來,就算是年氏真搞出來什麼幺蛾子,也免得年氏的做派會拖累到五阿哥和五福晉。
太後自然知道年家的功勞不小,也知道年氏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
“罷了,她要去就去吧。”太後擰眉說道:“若非有年羹堯的關係在,那個年氏早就活不成了。偏她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人。”
珞佳凝聽後一愣,不由笑了:“皇祖母真是明察秋毫,她那點兒小心思也被您給看出來了。不愧是老祖宗。”
“都這樣了,哪裡還能看不出呢。”太後嗔了四福晉一眼,輕聲說:“原本她時常來給我請安,我就知道她是個有手段的。卻沒想到,胤祺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居然還被她用手段給坑害了。”
五阿哥是太後一手帶大的,所有阿哥裡麵,她老人家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孫子。
年氏能夠做出來背叛五阿哥而和太子勾搭的事情,著實讓太後惡心了好一陣子。
也是年父多年來對朝廷出力甚大,如今榮休告老還鄉。加上最近年羹堯風頭正勁,太後不想讓重臣麵子上太難堪,所以勉為其難讓年氏以通房或者是丫鬟的身份跟著出行這麼一次。
不然的話,她真恨不得把那個齷齪的女人千刀萬剮的。
但是太後在這方麵也有她自己的主意。
“年氏錯過一次,皇帝饒了她那便罷了,上次的事情暫時不過多追究。”太後鏗然說道:“但是。倘若年氏再做錯一回,哀家是萬萬不可能再饒了她的!”
珞佳凝忙道:“皇祖母說的是。即便是仁慈,也不能同一個人饒過兩回的。”
太後欣慰地輕輕頷首。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嬤嬤的急切呼喚聲:“太後!太後娘娘!大事不好了!”
太後忙讓人把嬤嬤讓了進來:“什麼事兒大呼小叫的,沒個體統。”
“剛才皇上又暈倒了!就在乾清宮內!”嬤嬤一進門就拜倒回稟:“梁公公知道皇上不想讓旁人曉得這種事兒,隻遣了他的小徒弟過來稟與太後娘娘!”
太後聽了頓時急切起身,腳沒踩準鞋子差點摔倒,幸好四福晉及時扶了一把方才穩住身子。
“什麼?皇帝暈倒了?快快快,快帶著哀家過去看看!”太後說著就要自己穿鞋下榻。
珞佳凝生怕太後年紀大了,再這麼一著急又走得慌,彆皇上那邊好起來了太後這便再有事。
她趕緊說道:“皇祖母,您彆急。我先過去看看,您穿戴齊整了再過去也不遲。”
剛才她離開乾清宮的時候就擔心皇上的健康問題,顯然果然出了事兒,她也頗為自責——若她剛才堅持著再多陪皇阿瑪一會兒,許是能及時幫上皇阿瑪。
思及此,珞佳凝不由有些懊悔。
太後因為剛才在榻上歇息,並沒有穿戴好甚至都沒穿鞋,一時半刻也確實好不了。
她握住四福晉的手:“好孩子,你趕緊去看看。皇上平時太過多思多慮,這個月來已經是第二次暈倒了。哀家擔心的緊,你先替哀家過去瞧瞧。”
珞佳凝應了一聲後,半刻也不耽擱,直接快步出了寧壽宮,往乾清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