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崩潰的是,他的身體居然不爭氣地在這種屈辱的夢裡,有了反應……
所幸衣袍寬鬆飄逸,旁人並不能夠看出來。
但楚晚寧扶了扶額角,臉依舊黑成了鍋底。
他自然不能揪著夢裡的墨燃撒氣,不過眼前這個送上門來的還是可以的。於是斜著吊梢眉眼,惡聲惡氣地問:“大半夜的,私闖我臥房,你當紅蓮水榭是你家?你當你才是玉衡長老?”
“……”
先是莫名其妙被扇了個耳光,又劈頭蓋臉被訓了一通,墨燃有些委屈,小聲嘀咕道,“又發什麼脾氣啊……”
楚晚寧劍眉怒豎:“我沒有發脾氣,我要睡了,你給我出去!”
墨燃道:“可是師尊,現在已經是辰時了。”
楚晚寧:“…………”
“若不是我們在善惡台等了好久也沒見著師尊,我也不敢擅自來紅蓮水榭找你啊。”
楚晚:“………………”
藏書閣的窗扉正掩著,他推開窗戶,見外麵果然已是旭日升空,鳥鳴蟲吟。
楚晚寧的臉色更難看了。
瞧上去他隨時可能會召天問抽人。
他居然一場春夢做到了辰時,要不是墨燃跑來叫他,他可能還會繼續做下去——這個認知讓楚晚寧額角青筋暴跳,捏著窗欞的指節都成了玉色。
要知道楚晚寧所修心法,一向擅遏欲望,在此之前彆說春夢了,就連旖念都不曾有過。
楚晚寧於此之道,就像個木頭人,又蠢又笨又僵硬,自己心法修煉到如臻化境,斷絕欲念,沒事情還總喜歡鄙視這對情人廝混,鄙視那對道侶雙修,末了這人還得意洋洋覺得自己特彆清高。
誰料一朝馬失前蹄,栽了……
而且還是栽在自己小徒弟手裡。
英明神武高貴冷豔的楚宗師,再也不敢多看墨燃一眼,怒氣衝衝地丟下句:“速與我去善惡台晨修!”拂袖出門,片刻遠去。
薛蒙和師昧已經等候多時,楚晚寧到的時候,他們倆人正坐在樹蔭下麵交談著。
師昧很急:“師尊從不來遲,今日是怎麼回事?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沒有瞧見他的影子。”
薛蒙更急:“墨燃不是去請師尊了嗎?去了這麼半天還沒回來,早知道我就和他一起過去了。師尊不會是生病了吧?”
師昧道:“我看師尊肩上的傷口那麼嚴重,雖然好生調養過了,但他身子骨虛,其實也難說……”
薛蒙一聽,愈發坐立不安,倏忽起身:“不等了,墨燃那個不靠譜的狗東西,我自己去看看!”
一回頭,卻瞧見楚晚寧白衣招展,大步走來。
樹下的兩人一齊道:“師尊!”
楚晚寧:“有些事耽誤了。今日帶你們去練武,走吧。”
師昧趁著楚晚寧不留心,悄聲問跟在後麵的墨燃:“師尊要不要緊?什麼事耽擱了?”
墨燃翻了個白眼:“睡過了頭。”
“啊?”
“噓,裝不知道。”墨燃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之前那一巴掌還疼著呢,他可不想沒事再被楚晚寧抽一耳光。
師昧睫毛忽閃:“你左臉怎麼紅了?”
墨燃低聲道:“你要再問下去,我右臉也得跟著紅起來,彆問了,快走吧。”
三個人到了修煉場,楚晚寧讓墨燃和師昧先自己去切磋過招,留下薛蒙一個人。
楚晚寧說:“坐下。”
薛蒙雖不明所以,但他向來奉師尊之言為圭臬,立刻依言席地而坐。
楚晚寧也在他麵前坐下了,對他說道:“三年後便是靈山論劍了,你有何打算?”
薛蒙低眸,片刻後,咬牙道:“拔得頭籌。”
如果楚晚寧是在金成池之行前這樣問他,薛蒙會答得揚眉吐氣,威風棣棣。
然而此時,再說出這句話來,卻是放不下傲骨,硬撐死扛。
他非是沒有自知之明,但實在不甘心就此將“天之驕子”的名號拱手讓人。
說完“拔得頭籌”四字後,薛蒙心中惴惴,偷眼去瞄楚晚寧。
但楚晚寧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絲毫嘲笑,也沒有任何質疑。
他隻簡單利落地說了一個字。
“好。”
薛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師尊,你覺得——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可以……我……”他一時激動,竟有些語無倫次。
楚晚寧道:“我門下,沒有未戰而先言棄的弟子。”
“師尊……”
“參加靈山論劍的,都是各派青年翹楚。沒有神武的人自然不會是你的對手,有神武的,你也不必害怕。”楚晚寧說,“神武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隨心駕馭,你的佩刀龍城雖然略微遜色,但也是凡間所能鑄造出的上品。若你這三年勤加修煉,善加利用,所謂拔得頭籌,也不是不可能。”
世人皆知楚宗師於武學方麵眼神毒辣,頗有見地。
他又是絕對不會為了激勵彆人而說什麼善意謊言的煽情之人,因此薛蒙聽了他的話,頓時倍感振奮。
“師尊此話可當真?”
楚晚寧乜過眸子,輕描淡寫道:“薛蒙你幾歲了?過了五歲的人,我都不哄的。”
他這樣一講,薛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揉了揉鼻子,笑了起來。
楚晚寧又道:“勝負無常,但驕傲不可輕負,努力為之,至於結果,你不必過分強求。”
薛蒙道:“是!”
這邊疏解好了薛蒙,楚晚寧又來到演武場後麵的靈力木人樁附近,為了防止弟子打木人樁時誤傷他人,這個地方建的有些偏僻,要穿過一道長長的回廊,再轉個拐角,才能來到樁群處。
師昧與墨燃背對著他,正在說話,距離不遠不近,正好能聽見。
“你們……”楚晚寧正欲喚他們過來,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猛然止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