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忘昔,土。
薛正雍,土。
到底是誰,怎麼想不起來誰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去操控寒冰。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要死的。不過,墨微雨,那必定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玄冰迅速凍上了全身。
這個人的實力太可怕了,墨燃稍微放出靈力與冰對抗,就感到一股蠻橫的巨大力量猛朝他撲殺而來。
眼前這個人,實力甚至不在楚晚寧之下!!
水屬性的。
誰!!
電光火石之間,似乎閃過一張模糊的臉,但他還未及想清,喉管就被那人扼住。
黑紗覆蓋的手指尖摩挲著他的咽喉,那人眼底陰沉沉的,沒有光亮。
“我的壽數,就不勞帝君陛下操心了。”他慢悠悠道,“還是先讓我,替你喚回些生而為人的情誼,免得你不做正事,壞我大計。”
“唔——!”
噗嗤一聲。
不歸悲鳴著劃破了前主人的血肉。
“傷口不深,隻取你的血,結個印。”
那人果真隻在他傷口處抹了些鮮血,而後點在了他的眉心上,喃喃而念。
墨燃隻覺得頭顱一陣劇痛,破口大罵道:“操、你、媽!你上輩子是被我剁餡兒了還是他媽被我殺了祖宗十八代?你姥姥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噓,彆動。善心咒而已。”
“我他媽管你是善心咒還是惡心咒,你能彆惡心我了嗎?滾開!!”
“墨燃啊。”那人一邊慢慢地在他眉心畫著符,一邊輕聲歎道,“你怎麼忍心讓我滾開。”頓了頓,複喃喃念咒,“心不若水,意不能止,心門……洞開。”
胸口驟然絞痛!
“你……”
冰咒驀地解除,墨燃踉蹌不穩,青白著臉,緩緩跪在地麵。
“你還不謝謝我。”那個黑衣人垂下眼簾,神情漠然,睥睨了他一會兒,淡淡道,“我將你心中情感,儘數擴大。所愛所憎,便更分明,如此一來,你總能看清自己的內心了吧?若是這樣你還不知為護師昧而竭儘所能,萬死不辭,那你……便當真毫無用途,不過個棄子而已!”
原來這善心咒,是讓心中的愛恨更為強烈,愈發鮮明嗎?
這個人為何要如此費心,保住師昧性命……
水屬性……
這是他意識歸離前,腦海中閃過的最後幾縷紛亂思緒。
“撲通”一聲,墨燃跌在了地上,落下兩簾濃深睫羽。那黑衣人兀自冰冷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緩緩俯身,先是探了探他的脈象,沉吟片刻,才又抬手,掌心凝出一團藍色輝光。
“皆忘。”
黑衣人低聲吐出這兩個字。藍光更甚,墨燃緊鎖的眉心,慢慢鬆開了。
待他醒來,隻會記得自己出門召喚了神武,而神武不來。其餘事情,一概都不會想起,他不會知道世上還有另一個重生之人。
而善心咒的效用,雖然隻能維持數日,但卻能很好地給迷茫中的人們指明心路。
“感情擴大,隻怕你醒來後,就會發現自己愈發喜歡師明淨,喜歡到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他了。”黑衣人涼涼地說道。
“回見了,踏仙帝君。”
一夜風波過去,諸事定,第二日清晨,墨燃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躺在楚晚寧床邊。他側過頭,客房的窗子似乎半夜被風吹開了,正半開半掩著,隨著晨風輕輕開合,拍在木棱上發出吱呀的響。
屋子裡很靜,墨燃沒有往床上看,但知道楚晚寧應該尚未睡醒。
半櫳軒窗外,是蟹青色的天空,旭日尚未破雲高照,清晨往往是蒼白而缺乏血色的,陽光未曾給它太多的溫情,早起的人不多,她也懶於打扮,懶為自己憔悴的倦容加熱。
吹進來的風裡,有一點點青草與露水的腥氣。
墨燃就這麼躺了一會兒,讓意識回籠,然後坐起身子,肩膀卻傳來一陣疼。
奇怪,衣服何時破了個口子,底下透出些乾涸的血色。
他呆了半晌。
昨晚不是出門去探不歸的嗎?隻記得不歸並無反應,應該是把贗品。再後來,好像就……
嘶,想不清了。
左右看看,暗褐色的地板上突出了一枚粗釘,許是那釘子劃到的,自己睡得這麼沉嗎?居然毫無知覺。
披衣起身,看向床榻。
楚晚寧依舊高臥,雖然早已習慣了他高高在上,享受著好位置,自己隻能揀他剩下的,比如床尾地板,苟且將就一晚。但今天莫名十分火大,瞪著那人的側影,有些牙癢癢。
“憑什麼總是我睡地板你睡床,尊師沒錯,但不還有愛幼一說?”
墨燃很是不悅。
想到地板上還有一枚突出來的釘子,把自己平白無故地劃傷了,就更加不忿。
左右時辰尚早,他也不想再委屈自己窩地上了,乾脆也往床上一躺,閉眼睡個回籠覺。
兩個人,一個朝左,一個朝右,寬大的床,倒也不會碰到對方。
曾經相擁入夢,如今劃界而眠。
明明上輩子肌膚相親肢體相疊,最瘋狂的日子裡,甚至他每夜與他歡愛之後都不願意退出來。而就是這樣親昵過的兩個人,如今卻躺在了一張大床的最兩端,如此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