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天音閣】身世浮沉(2 / 2)

“敢情繞了半天,是想替自己洗刷罪名嗎?”

薑曦受不了這樣的吵鬨,他轉身拂袖,朝那幾個帶頭起哄的人怒道:“講話就講話,陰陽怪氣地做什麼?”

玄鏡大師合十道:“薑掌門,非是旁人陰陽怪氣,實是墨宗師此言太過匪夷所思。依老僧看來,還是先將其請至天音閣問審,再作定奪為好啊。”

“是啊,天音閣閣主一會兒就到了,等她來了,讓墨宗師跟她走一趟吧。”

薑曦還未來得及說話,薛正雍卻開口了,他雖然心緒複雜,卻仍道:“我覺得燃兒所言都能解釋得通,或許時空門真的已被撕裂。天音閣是審訊十惡不赦之徒的地方,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跟你們走。”

“沒錯!”有死生之巔的弟子站出來,“蛟山生死一線,要不是墨師兄救了你們,你們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嗎?他要是想顛覆上下修界,當時把大家全困在蛟山上不就好了!”

玄鏡大師一愣:“這……”

有人說:“確實如此,當時大家受困蛟山甬道,是墨宗師設法讓我們出來的,他要害人,那時就可以下手了。”

這話倒是真的,不少人都思索起了這個問題,一時默默。

但默默不等於認同。在場的許多人此刻都還披麻戴孝,親友新喪,心情極其悲痛。更何況當時在蛟山花廳的幸存者是親眼瞧見墨燃殺人的,目擊證人裡除了梅含雪對那當時狀況表示了懷疑,其他人都確定那就是墨燃本尊。這種情況下,要他們放棄找墨燃討債索命,反而去相信神話裡才出現過的什麼時空生死門,談何容易?

所以很快,就有人反駁:“但我覺得這件事很不舒服,你們難道不記得了?在凰山上,墨宗師對整個局勢和珍瓏棋局的把控就極為精準。他說師明淨會珍瓏棋局,可我反倒覺得對這門禁術了解甚多的人,就是他自己呢。”

“對啊。”有了反駁之後,就立刻又有人附和,“還有一件事情,你們不覺得很蹊蹺嗎?墨燃為什麼能打得開蛟山結界?——他又不是南宮家的後嗣。”

話音方落,這個時候,丹心殿外忽傳來一個郎朗女音。

“這倒沒什麼好蹊蹺的。因為這位墨宗師身上流著的,正是南宮家的血。”

眾人驀地回首,但見一支身著銀碧色勁裝,腰佩“天”字號銀牌的衛隊長驅直入,為首的是一名瞧上去二七八歲的妙麗女子,明眸皓齒,雲鬢花顏,生的極其美豔,甚至可以媲美當年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宋秋桐,隻不過她美則美矣,整個人氣質卻顯得很冰冷。

眾人見到她,大多都是色變,連幾位掌門臉上也帶了敬畏之色。

隻有薑曦沒有太大反應,點了點頭:“閣主終於來了。”

這位勁裝女子,正是久不出江湖的天音閣閣主木煙離。

木煙離統領天音閣,上下修界的重案懸案最後都會落到她手上,由她來主持審理——但需要天音閣出動的案子其實並不多,所以天音閣的首領往往十年二十年都不會出現於眾人麵前。

因為不常出門,木煙離的皮膚極其白皙,可見隱隱皮下淡青血管。她款步入殿,停落腳步,淡淡道:“抱歉,讓諸位久候。”

玄鏡大師問:“閣主來的比約好的時辰要遲了些許,可是閣中有事耽擱了?”

木煙離搖了搖頭:“並非如此,天音閣抓人,從來不能空口無憑。所以來這之前,我閣在徹查死生之巔墨宗師的一些往事。”

她頓了頓,一雙杏眼冷冰冰地望向了墨燃,朱唇輕啟:“這一查之下,發現了事情並非如此單純,這位墨宗師的身份……竟然牽扯到了多年前湘潭的一樁舊案。”

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疑惑:“什麼舊案?”

唯有墨燃臉色愈白,掌心盜汗。

他沒想到這件事竟要在此刻被說出來。

木煙離猶如劊子手,冷漠地睥睨著跪於殿前的男子,說道:“墨仙君,閒話不講。你自己的身世,你自己心裡有數,是你親口公之於眾,還是要我請證人入殿?”

“……”墨燃閉上眼睛。

早在重生之初,他就知道若想一世無憂,這世上有幾個人,他必須親手殺掉永絕後患。可一開始,他沒有實力也沒有機會。後來實力有了,機會也有了,卻再也不願意為了一己私利,奪去他人性命。

前世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世,緊握手中的籌碼,他殺的人已經夠多了。

木煙離見他沉默,便道:“看來,墨宗師是不打算自己坦白。”

她說完,清冷美貌的臉龐上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鄙薄,而後拂袖轉身,麵對濟濟賓客,聲嗓如鈴,透遍人心。

“那便由我來說吧。諸位且聽——這位聲名在外的大宗師,在拜入死生之巔前,就已是個背負了數十餘條人命的凶手。此等窮凶極惡之徒,早該繩之以法!”

“什麼?!”

“拜入門派前他就已經殺了數十個人了?”

薛蒙睜大了眼,滿目茫然,他喃喃道:“哥……?”

這一聲不輕不響,卻正好落入木煙離耳中,木煙離瞥了這位死生之巔的少主一眼,淡淡道:“哥?”

薛蒙:“……”

外麵的雨雪越下越大了,天穹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昏暗,縱使殿內燭火通明,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木煙離看墨燃的神情充滿鄙薄,看薛蒙的神情則浸著冷嘲。她唇如丹霞,說道:“認仇為兄,薛少主當真也是可憐極了。”

薛蒙明明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可顱內已然轟然雷霆,仿佛地裂天崩。他睜著清澈的雙目,往後退了一步:“什麼……什麼認仇為兄?”

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

木煙離不再理會他,轉身道:“墨微雨,根本不是薛掌門的侄子。更有甚者。”她頓了頓,一雙漂亮而無情的眼睛猶如尖刀,掠過薛正雍與王夫人的臉,不無公正,不無殘酷地說:

“薛掌門的親侄,早在八年前,就已死在了墨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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