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梧早已跑上明月台。她笑著喊齊斐暄:“阿暄, 你快過來看呀!”
從這裡能看到明春園彆處的公子們。楚明梧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下頭的人看,她道:“我聽說馮首輔的孫兒一表人才, 趙太傅家的公子也風流倜儻。”
“你知道他們是哪個嗎?”齊斐暄走過去問。
這裡總歸是古代, 縱使民風再開放,還未出閣的楚明梧也是沒有把各家公子都見個遍的。她頂多會看個畫像, 可畫像又能看的幾分真切?
楚明梧反應過來,她揪起袖口,咬著下唇去看崇安公主。
崇安公主笑的眉眼彎彎:“無妨,嬤嬤們認得人。你若是有中意的公子, 可以問嬤嬤。”
說罷見楚明梧雙頰緋紅,崇安公主又道:“你放心,這些嬤嬤在園中幾十年,她們是不會往外說你問了誰的。而且她們隻認得公子,不認得咱們。”
“是……是嗎……”楚明梧低下頭,拉住齊斐暄的手, 小聲道,“那就好。”
崇安公主笑了笑。
她容貌秀麗,自一過來, 小姐們便偷偷打量她,有認出崇安公主的行了禮,隨後各家小姐們也跟著見過崇安。崇安是公主, 又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妹妹, 自然有不少人想和她搭上話。當下崇安公主身邊便圍了一圈人。
崇安公主說自己不喜俗禮, 也不喜人多嘈雜,讓她們不必拘著,自行去玩兒,然後和齊斐暄說起話來。各家小姐們這才將注意力放到彆處,去看明月台下的公子。
各家小姐們性子不同,有的大大方方的往下看,有的則是用袖子遮著臉,不過春華宴上小姐們看公子是正常的,倒也沒人多說什麼。
明月台邊上守著的老嬤嬤們守規矩的眼觀鼻鼻觀心,有小姐問公子的身份,她們隻老老實實回答,絲毫不多言。
楚明梧紅著臉,拉著齊斐暄的袖子悄悄看在園子裡觀景的那些人。
崇安公主也在往下打量,下頭的公子們似乎看到了這邊,有些靦腆的轉過頭去,不過更多的是遙遙與小姐們對視的。
明月台上小姑娘們羞怯的笑鬨,沒多會兒功夫,有丫鬟手裡托著朱漆帶金色如意紋的托盤上前,托盤裡有筆墨紙硯和染成紅色的藤球。
楚明梧一見那小丫鬟,臉紅的更加厲害。
“怎麼了?”齊斐暄問。
“那個藤球……”楚明梧聲音又細又小,“你不知道嗎?”
藤球?齊斐暄看了眼低頭垂著眼的小丫鬟,問:“這東西是做什麼的?”
難不成小姐們還要在這明月台上踢球?開玩笑,齊斐暄立刻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丟出腦海:“我不知道。”
“你娘沒有告訴你?”楚明梧一怔,想起張芸秋不喜齊斐暄,“對不起,我……”
“沒事兒。”齊斐暄看了眼推推搡搡往丫鬟身邊去的幾個女孩兒,“所以說?”
“那是用來讓小姐們表明心意的。”楚明梧說,“春華宴有讓小姐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到藤球上,再將藤球扔到下頭公子們麵前的習慣。”
“那裡有紙張,小姐們將自己的名字和看中了誰寫下來放進藤球扔下去。下頭有各家的小廝守著撿,到時候公子若是中意,就會上門提親。”崇安公主從托盤上拿起一個藤球,笑著道,“隻不過扔球的活兒都是交給嬤嬤們做的。”
齊斐暄了然,怪不得那藤球一出現,女孩子們是這個反應。
楚明梧又說:“我們都有專為春華宴準備的印章,若是想扔那藤球,就把印章印在紙上放進藤球中。”
這也是為了防著有人作惡。
王孫貴族家中難免有齷齪事兒,女孩兒們扔藤球的習慣可是有不少被做手腳的地方,為了防著有公子做出假托小姐扔給他藤球上門提親,或是冒用彆人的名字扔藤球栽贓陷害這種事,小姐們都隨身帶著個印章,上頭刻著隻有她們自己知道的花樣。
“原來是這樣。”齊斐暄看楚明梧紅著臉可愛,便故意逗她,“那你想要扔給誰呀?”
“哎呀阿暄你彆說我!”楚明梧捂臉,跺腳羞道,“不許說我!”
齊斐暄笑著移開目光,看向台下園中。
然後就看到有個衣著耀眼的小公子在明月台下麵不遠處,見齊斐暄望那邊,他揚眉笑著抬起手上的折扇。
是秦幼栩。他似乎在那裡站了很久。
……這個天氣拿著扇子,齊斐暄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
不過秦幼栩今年都已經十六歲了,也到了說親事的年紀。他站在這裡,不知是看上了誰家的小姐?
齊斐暄衝秦幼栩眨眨眼。秦幼栩笑的更加開心,他說了兩句什麼,但離的太遠,齊斐暄也沒能聽清楚,便搖了搖頭。
秦幼栩有些失望,他抿抿唇,歎口氣站在那兒不動。
正好這個時候和秦幼栩關係好的公子來尋他,秦幼栩想了想,又看了齊斐暄一眼,擺擺手離開。
齊斐暄歎氣,她是真不知道秦幼栩到底在搞什麼鬼。
那邊小姐們聚在一起的地方時不時的傳出笑聲,齊斐暄看向她們,就見齊佩蕪正在看崇安公主。
她的神色有些不對,齊斐暄警惕起來,離她遠了些。
齊佩蕪這人性子偏執還心壞,指不定能乾出什麼事兒來,還是離她遠一點好,省得到時候出事兒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