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做生意時掙的銀子多數都置辦了家產。他們家中雖然也留有能夠一家人揮霍花銷的銀錢, 但若是用來還那巨債,還是不夠的。
張芸秋的哥哥張延鑫就將此歸咎到了張城的頭上。當初張城將多數的銀子拿出去置辦了宅子田地,張延鑫便不太高興,現在出了事周轉不開, 張延鑫便一邊抱怨一邊變賣家產。
張家以前是得罪了不少人的。這次張延鑫想要變賣家產還錢, 自然有人趁火打劫壓低價買。於是張家的大部分家產都折進去了也沒能將那債還完。
把張城氣的病的更厲害。
張芸秋得知張家的境況也昏死過去好幾次。
她的兩個女兒都斷了腿,娘家又突遭橫禍, 張芸秋急的神誌不清,她擔心她唯一的兒子齊覃智出事,便把齊覃智扣在家中。
齊覃智隻有十四歲,之前打著遊學的名頭在外麵玩,後來張芸秋操心他的親事, 說是齊覃智明年就要十五周歲, 讓他先回來熟悉一下京中人事。
如今齊佩蕪和齊寧都出了事兒, 張芸秋當然擔心齊覃智。
張芸秋給齊佩蕪換過命,自然是相信這世間有一些神乎其神的事情,她生怕齊覃智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出事,便天天押著齊覃智在她的小佛堂裡誦經、上香。
齊覃智在外頭廝混慣了,他不願意成天被拘在家裡, 就想要出門去玩,可往常什麼都隨著他的張芸秋卻說什麼都不讓他出去。
為此齊覃智一直在發脾氣, 氣不過甚至還要打罵下人。穎欣伯府近些日子就沒有安寧下來的時候。
張芸秋心力憔悴, 她便想著要找齊魏給張家幫忙。
雖說伯府不能拿出太多銀子幫張家還債, 但若是有齊魏這個伯爺作保, 那最起碼也能延緩些時日。
可惜齊魏的心思早就不在張芸秋身上了。
張芸秋打聽了齊魏在書房裡,帶著馮嬤嬤一起往書房去。
這會兒齊魏在看書,張芸秋從外頭進來,讓馮嬤嬤將參湯放下,然後溫聲道:“這麼晚了,老爺歇一歇吧,不要累到眼睛了。”
“我沒事。”齊魏抬頭看了張芸秋一眼,“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老爺送參湯。”張芸秋並沒有直接把來的目的說出來,她隻道,“老爺天天的這麼忙累,該補補身子了。”
說著,張芸秋把參湯端到齊魏麵前:“正好不太燙了,老爺嘗嘗吧。”
齊魏卻並沒有接那湯水。他放下手裡的書,直截了當的問:“行了,張氏你也彆裝模作樣了。你現在過來,是為了你娘家的事吧?”
張芸秋心裡一驚:“老爺這是……”
“你不用多說,嶽丈他做錯了事讓人尋到把柄,我也幫不上忙。”齊魏揮手,想要趕走張芸秋,“你來尋我,我也沒法子。”
沒法子!張芸秋聽到這話,心裡泛起涼意。她那因為心焦而起了一串燎泡又被脂粉蓋住的雙唇微微顫抖:“可是……”
“你不用再說了。”齊魏轉過頭去不再看張芸秋,“張家的事,我是不會插手的。你也少管吧。”
這次張家的確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齊魏在朝中,消息自然靈通,張家一出事他就知道是錦衣衛動的手,所以這次他是不敢管的。
齊魏想的明白,他雖然有爵位官職,但是齊京這種地方有爵位的王公大臣遍地走,他一個沒實權的穎欣伯,哪裡敢和錦衣衛對著乾?
所以即便是穎欣伯府和張家同氣連枝了這麼多年,齊魏也是不敢伸手幫張家的。
彆說幫張家,齊魏現在最怕的就是錦衣衛會盯上他!
他到底是張城的女婿,錦衣衛辦案又多牽扯連坐,所以齊魏現在隻盼著保全自己,哪裡還敢想什麼幫張家一把!
張芸秋不明白其中關鍵,隻以為齊魏不願出錢,便委屈道:“我知道我爹欠下的錢多,我不求彆的,隻希望老爺出麵做個擔保,讓那些人緩些時候再上門。”
張家送來消息說那些討債的令家中下人圍住了張府,張家的人一出門,他們就圍著人喊還錢!
甚至還放出話來,說若是三日後張家還不還錢,他們就要自己進張家拿值錢的東西!
要是真讓他們那麼乾了,張家可就真的要倒了!
張芸秋氣張延鑫不爭氣,又氣那些人討債討的急。在張芸秋看來,不就是欠些錢嗎,緩一緩又怎麼了!
齊魏卻冷笑道:“你不要多說了,我是不會幫張家的。馮嬤嬤,把夫人送回去!”
在外頭候著的馮嬤嬤便連忙進來勸了張芸秋幾句,然後帶著她回了常芳院。
這次齊魏不幫張家,張芸秋是真的慌了神。
她和齊魏的關係不好,卻能在穎欣伯府如魚得水,靠的還不是張家!若是張家出事……張芸秋怕的心都在抖。
齊魏不把她放在心裡,張家再沒了,她將來該怎麼辦?張芸秋腦海中閃過齊佩蕪和齊寧,又想到齊覃智,最終一咬牙對馮嬤嬤說:“去把小倉庫的鑰匙拿來。”
“夫人?”馮嬤嬤疑惑,“前些日子剛清點了庫存,您這是?”
“讓你拿你就拿,彆那麼多話!”張芸秋一瞪眼,嚇得馮嬤嬤忙去把庫房鑰匙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