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氣!這種事上,又有什麼好客氣的!”徐呈至總算是不那麼傷心了,他道,“大哥總說我年紀小,但是我也想保家衛國!若不是爹娘兄長不願意,我早就去邊關了!”
……齊斐暄沉默了一下,道:“嗯,你爹娘應該是不放心。”
真要讓他去了邊關,還不得被騙的懷疑人生?齊斐暄道:“好了,現在也沒旁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這裡到底是賭坊,徐呈至他在這裡坐著也提心吊膽,讓他回去也好。
徐呈至猶猶豫豫的不肯走,齊斐暄問:“怎麼了?”
“那我的小廝……”徐呈至道,“你可以放了他們嗎?”
“……帶他們走吧。”齊斐暄扶額。
徐呈至這才笑起來,他推門出去和陳悉說了兩句什麼,陳悉看向齊斐暄,齊斐暄點了頭,他才將關著的兩個小廝放出來。
將這事解決了,齊斐暄也不想回去,她道:“到茶樓和竇娘說一聲,我們去看看齊眠。”
齊眠的身體應該也好多了,賣身契的事情也該提起來了。
*
另一邊,穎欣伯府。
張芸秋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越顯老態的麵容憂心忡忡。
妝台上放著的脂粉是京中歸容閣的胭脂水粉和真金樓的簪子,這兩種東西都價值不菲。若是在以前,張芸秋定然已經讓丫鬟給她梳妝試用了。
可惜今天她完全沒那個心思。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穎欣伯齊魏送來的。齊魏平日裡對張芸秋這個夫人可沒這麼體貼,今天卻忽然送水粉……
緣由就是他又抬了一房妾室進府!
想到那個時候齊魏所說的話,張芸秋就一陣心煩。
齊魏貪新鮮,生怕妾室被為難,居然特意來告訴張芸秋多照顧那妾室!
想到這裡,張芸秋恨恨的將桌上的胭脂丟出去!
她原本就因為張家的事煩心,沒成想齊魏不僅不幫忙,還要給她添堵!
馮嬤嬤從外頭進來,見她這樣,勸道:“夫人莫要著急。那小浪蹄子翻不出多少浪花。”
“我怎麼能不急!”張芸秋眼中含淚,“寧兒的腿傷成那樣,我……張府又遇到那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著急!”
“夫人……”馮嬤嬤還想說什麼。
“船到橋頭自然直,夫人放心,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劉嬤嬤示意馮嬤嬤閉嘴,輕聲勸張芸秋。
張芸秋心裡實在難受,她用帕子擦著眼淚,問:“張府那邊怎麼樣了?”
她這一問,劉嬤嬤麵色便有些為難,她道:“夫人,吳氏來了。”
吳氏便是張芸秋的嫂子。張芸秋聽到吳氏二字便皺起了眉毛:“她來做什麼?”
“吳氏說張府現在沒多少銀子了。”劉嬤嬤小心翼翼的說,“所以就過來問您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我幫忙?我幫的忙還少嗎!”張芸秋聞言怒道,“我把能動的銀子都拿去了,她還想讓我幫什麼忙!”
“夫人莫要大聲!”劉嬤嬤忙往窗子往外看,見院子裡隻是常芳院的下人,倒沒旁人,她才關上窗子,“莫要讓人聽了去。”
張芸秋這才不再說話。
近些日子出的事兒太多,張芸秋已經心力憔悴,再提起張家,張芸秋就有些煩躁,她道:“好了,讓吳氏過來吧。”
劉嬤嬤連忙去將吳氏喊來。
吳氏是個中年婦人。
吳家並不是什麼殷實人家,隻不過當初張芸秋的哥哥貪圖吳氏容貌好,才不顧張家人反對將吳氏娶進門。張芸秋很是看不上她的這個嬸嬸,故而吳氏過來,她也不太熱切,隻是態度疏離的問:“大嫂,可是又出了什麼事?”
吳氏看出張芸秋的態度,訕笑道:“不知妹妹這裡可還有銀子?這些日子,家中缺錢的很……”
“我之前不是給過一千兩銀子?”張芸秋不悅道,“花的這麼快?”
穎欣伯府沒多少家底,但奈何齊魏接手了秦幼栩家的產業!秦家原本巨富,即便齊魏沒什麼經商的腦子每年也能掙到不少銀子。
張芸秋身為穎欣伯府的主母,拿到手裡的銀子自然有不少。
但是她也不敢往娘家救濟太多。
“唉,家裡負債太多。”吳氏有些難為情,“一千兩銀子能抵什麼用。”
“那你要多少?”張芸秋問。
吳氏張張嘴,停頓了下才說:“兩千兩。家裡欠下幾萬兩的銀子,我也不好找你要那麼多……”
張芸秋眼前一花。
兩千兩!這個數字對於手裡有秦家產業的穎欣伯府來說自然不是太多,可張芸秋已經悄悄的拿過一筆銀子給張家了,這次若是再動了銀子,那齊魏定然也會知道!
吳氏見狀,以為張芸秋不願給,便歎氣道:“若是妹妹不願意,那我就先走了。你哥哥這兩日吃不下睡不著,公爹也氣的不輕。婆母日日哭泣,說若是你能幫上更多的忙就好了……我也是太著急了,所以才沒告訴家裡一聲就跑過來找你。”
一提起家人,張芸秋心酸了幾分,她道:“香桃呢?你去找過香桃了嗎?”
“二妹她……”吳氏有幾分尷尬,“她家中事務都交給了那個新娶的兒媳,也拿不出多少銀子。”
再說張香桃這人性子狠辣,說沒有就沒有,她磨破了嘴皮子,也就隻拿到了幾百兩。沒辦法她才來找張芸秋。
“一個庶子的妻子,算什麼兒媳!”張芸秋冷哼一聲,“香桃真是分不清輕重!”
吳氏落下淚來,哭著說:“可不是麼,我雖是她嫂子,可到底也是外人,隻能盼著她早些清醒過來了。”
說罷又道:“家裡那個樣子,你可不能不管啊。上次妹夫說要奪你管家權,還是你哥哥來給你撐腰!”
聽吳氏重新提起這個,張芸秋長歎一聲,對馮嬤嬤說:“你去把庫房鑰匙給我拿來。”
上次她給張家銀子,就是開的庫房。馮嬤嬤有些害怕:“夫人,這……”
要是讓齊魏知道了,那後果可嚴重的很。
張芸秋心裡也發虛,但是想到張家的情形,她隻能咬牙硬挺著:“快去!”
張家不倒,那張芸秋就不會有事。所以……張芸秋暗暗咬牙,對吳氏說:“你告訴哥哥,我這次豁出命去幫他,他可得爭氣!”
見事情有轉機,吳氏破涕為笑:“哎,好!”
馮嬤嬤去了不久就將庫房鑰匙拿來。張芸秋讓吳氏等著,然後領著下人去了庫房,不長時間拿著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回來。
她將銀票遞給吳氏:“隻有這些了,大嫂,你先回家吧。”
“哎。真是多謝你。”吳氏說了幾句好話,然後才告辭離去。
剩下張芸秋在房內,仿佛脫了力一般。
前院內,秦幼栩聽著青竹的稟報,唇角上挑,露出了一個微笑。
張芸秋的好日子,怕是沒幾天了。他道:“這兩日天氣不好,寧兒妹妹的腿恐怕又要疼了。”
青竹會意,笑嘻嘻的說:“公子放心,小的會安排妥當的!”
“那就好。”秦幼栩輕笑,夕陽從窗外照射進來,將秦幼栩映的仿佛在發光一般。
青竹心中可惜。
若是沒有齊魏,他家公子又何必做這些事呢?
*
見過身體大好的齊眠又簽好賣身契之後,齊斐暄直接將他帶在了身邊。
回到齊宅的時候,就見了塵在教留在宅子裡的護衛們功夫。了塵頗嫌棄護衛們當鏢師時練出來的身手。
按他的話說,鏢師遇事無非就是硬碰硬,仗著蠻力取勝。可齊斐暄所需要的人卻是要有真正功夫的。
所以了塵得空便要教護衛們。
齊斐暄回來,進了院內先喊了句師父。了塵淡淡的點頭:“回來了。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嗯。”齊斐暄和了塵一起去了正廳內。
下人將正廳的門關上,了塵的目光就落到齊斐暄身後的齊眠身上,他問:“這是誰?”
“我新帶回來的人。這是真正的齊眠,以後他就跟在我身邊了。”齊斐暄將齊眠往前推了推,“不過怕人發現端倪,我正打算給他取個彆的名字先叫著。等以後事兒了了再讓他恢複身份。”
說到這裡,齊斐暄對齊眠道:“就先委屈你了。”
“不不不,不委屈。”齊眠連忙擺手,“我不委屈。”
了塵點頭:“嗯。”
了塵性格淡然,一般不管齊斐暄身邊多了誰少了誰,隻要不是彆有用心之人,了塵都不會在意,今天這是……
齊斐暄問:“師父,您是想說什麼嗎?”
“他現在叫什麼?”了塵卻問。
齊斐暄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還沒想好。師父覺得讓他叫什麼好?我本想讓齊眠自己取名,可惜齊眠沒讀過多少書,我學識有限,也想不到什麼好名字。隻能問師父您了。”
“……我看他骨骼驚奇,倒是個練武奇才。”了塵卻說,“你可讓他跟著我學武。”
……這東拉西扯的說什麼呢?齊斐暄滿頭霧水,下意識脫口而出:“啊?師父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