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穩道:“但說無妨。”
“實不相瞞, 我有一好友……”齊斐暄頓了頓,看向明徽。
明徽知道齊斐暄的意思, 他道:“陳穩既然是神醫,你就不要瞞著他了。”
齊斐暄微微笑了笑, 讓正廳內的下人都退下去,連風影都讓他去了外麵, 然後才對陳穩道:“其實就是我。我本是榮國公府的五小姐,出生那年,穎欣伯府的張夫人把她的孩子和我換了。”
齊斐暄歎口氣,接著說:“我想要回家, 可惜當初張氏換孩子的時候沒人知道, 所以我就想讓神醫幫忙。”
“換孩子?”陳穩撫須, 麵色嚴肅起來,“怪不得……”
陳穩又問:“那麼,你是怎麼知道張氏換孩子的事情?你說當初張氏身邊沒人, 而且那個時候你又隻是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怎麼對此事這麼清楚?”
齊斐暄又把糊弄秦幼詡的話拿出來說了一遍。
“我聽到了張氏說的話。”齊斐暄道, “後來我又偷聽到了張氏和慧珍縣主說話……我就知道真相了。”
實在不是齊斐暄故意騙人。而是如果不這麼說的話,齊斐暄根本就沒有理由說自己究竟是怎麼知道這種事情的。
畢竟再怎麼說,穿書這種事也算是匪夷所思。齊斐暄要是真的告訴陳穩說自己是穿越來的,估計陳穩真能以為她有病。
明徽道:“陳穩你就彆多想了, 換孩子是確有其事, 我和了塵都可以作證的。”
“原來如此。”陳穩點頭, 又問, “你打算怎麼讓我幫你?聽你話裡的意思,換孩子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證據,張氏她又不可能自己承認這件事。”
“我就是讓張氏自己承認這事兒。”齊斐暄冷笑一聲,輕聲對陳穩說了幾句什麼。
陳穩聽完,目瞪口呆的看向齊斐暄:“我原以為你隻有命好,現在看來,你的腦子也很好。”
齊斐暄抿唇:“過獎。那此事就拜托神醫了。”
“這事兒不難。”陳穩道,“隻是遷都之前的這段時間,我要在你這裡住著。你這宅子不錯。”
周容雅畢竟是皇室中人,他手裡的宅子,自然是不會太差的。陳穩答應下來,齊斐暄鬆了口氣:“您喜歡就好。”
安頓好陳穩和明徽,齊斐暄又給秦幼詡去了信兒。
她讓秦幼詡在遷都的路上對齊覃智動手。
齊京距離舊都路途遙遠,這一路上有顛簸也在所難免,尤其是穎欣伯府這種人家。穎欣伯府不是多麼不得了的世家,在路上遇到危險也是正常的。
到時候在路上,齊覃智出了什麼事,秦幼栩也好擺脫嫌疑。
如果齊斐暄沒有記錯的話,秦幼栩手裡可是有受過訓練,從小被人養大的猛獸的。
這一路山高水遠,遇到猛獸襲擊也不稀奇,穎欣伯府又沒有什麼厲害的護衛,家丁下人們能護住齊魏和張芸秋,怕就護不住齊覃智了。
秦幼栩也認識神勇,齊斐暄便讓神勇給秦幼栩送了信。
*
宮中。
徐峰景匆匆趕到的時候,大殿內已經聚集了不少大臣。
見他過來,與他交好的官員上前道:“徐大人。”
“趙大人。”徐峰景拱手,“陛下趙大人可知,陛下召我們入宮是有何事?”
“我又哪裡知道。”趙大人搖頭,“怕是……前些日子朝中傳言的那件事要成真了。”
朝中傳言,就是遷都的事兒。
徐峰景點頭:“怕是真的有可能。”
他們在這裡說話,前麵年邁的老人轉過身來,語氣不悅:“殿中喧鬨,成何體統!快些肅靜,陛下要來了!”
這老人就是內閣首輔馮緒江。
馮緒江一發話,其餘人便不敢再多嘴,紛紛低下頭不吱聲了。
皇上很快出來。
他坐到龍椅上,大殿內便更加安靜。他道:“今日召諸位愛卿前來,是為了遷都之事。”
雖然遷都的事傳了這麼久,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但皇上這麼說出來,大臣們還是差點沒忍住。
有大臣道:“京城乃國本,牽動則勞民傷財,陛下三思啊!”
“陛下,十幾年前遷都的時候,我大齊元氣大傷,到如今才緩過來,陛下若是再遷都一次,怕是……”
當然也有人出來反駁: “上次遷都元氣大傷是因為晉王叛亂,如今天下太平,舊都又是我朝開國之都,又為何遷不得?”
趙大人想要說什麼,卻被徐峰景攔住。
徐峰景搖搖頭,趙大人便沒有多說。
之前說話的那人接著說:“我知道蔡大人在這京中內外有不少產業,但遷都是大事,蔡大人如何能為了一己之私而置我大齊國祚於不顧!”
那蔡大人被氣的半天沒說話。
自然有他那邊的人反駁,大殿上爭吵聲起,有大臣跪下叩頭:“陛下,遷都之事,還請三思啊!”
“朕意已決。”皇帝開口,殿中大臣們不敢再爭吵。
皇帝說:“自大齊開國之時,齊都便是京城,大齊的都城隻能是齊都。十幾年前遷都實屬無奈之舉。先帝曾在世時,就時時掛念遷都回去。如今晉王之亂已平,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的丹鳳眼垂下,掃視過殿中眾人:“諸位愛卿不必多言。隻管回去準備好,一個月後,便啟程回去。”
一直不說話的馮緒江轉過頭使了個眼色,就有人道:“陛下!此時需得細細商議,不可貿然遷都啊!”
“請陛下三思!”那人話音剛落下,大殿內就跪下了一批大臣,臣等願守在齊京,等陛下回來!”
大齊臣子們的習慣,舊都叫齊都,這裡叫齊京。
趙大人低聲道:“這些人多是馮大人的門生故吏,看樣子,是要威脅陛下。”
徐峰景道:“陛下可不是能被他們威脅的人。”
果然,皇帝隻說了句:“若想留下,就留下吧。成春,記下他們的名字,遷都時就不要帶著他們了。”
皇帝身邊的太監應是。
馮緒江沒料到皇帝會是這個反應,他震驚道:“陛下……”
“自有人替代他們。”皇帝起身離去,留下大殿內眾人麵麵相覷。
*
不過半天功夫就收到了回信,信紙上隻有一個字:“好”。
齊斐暄將信紙揉成團握在手裡,一用力便將紙團捏成紙屑。
她將紙屑丟到湖中。
風影從窗戶飄進來,看見慢慢從湖麵上沉下去的紙屑,道:“公子的功夫精進了不少。”
“再怎麼說,我也是師父誇讚過奇才的人。”齊斐暄將手上殘留的紙屑拍落,道,“怎麼了?”
“徐大人讓人傳了消息來。”風影道,“的確是遷都的事情。徐大人說,皇上已經定下了日子。就在一個月後。”
“一個月後?”齊斐暄驚訝,“這麼快?朝中大臣可都願意?”
“他們不願意。”風影回答,“徐大人說,皇上讓不願意的人都留下來了。”
“這樣啊。”齊斐暄點點頭,“對了,既然要遷都,那我們也一起過去吧。你去找陳悉,和他一起將京城中的鋪子都變賣了,讓茶樓的鄭平安先去舊都置辦些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