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人敢攔著齊斐暄了,擋在前麵的人紛紛讓開,齊斐暄在後院走了一圈,在和賭坊二樓相連的一個放雜物的小隔間裡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雜物間放著一口巨大的水缸。上麵結滿了蜘蛛網。齊斐暄走過去摸摸那水缸的邊緣,蹭了一首的灰塵。
小夥計急了:“壯士!”
“再多嘴,連你一起打。”齊斐暄瞪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研究水缸。
賭坊的管事也已經到了,他看到齊斐暄圍著水缸轉,嚇得魂兒都飛了,也顧不上被砸的一塌糊塗的賭坊,上前道:“這位公子!這位公子,有話好說,您這是乾什麼!”
說著讓下人拿銀子來:“壯士有哪裡不滿意,咱們坐下慢慢說。”
齊斐暄輕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雙微微發著綠光的眼睛,腿上用力,猛地將水缸踢碎!
管事見狀慘叫一聲,癱軟在地上。
水缸的碎片散落一地,隻不過缸底還在原地不動,齊斐暄想了想,踢碎水缸的底。
果然看到黑黢黢的通道出現在自己麵前。
齊斐暄下意識就想要跳下去,被趕過來的了塵拉住。
了塵道:“等等!一會兒官兵就來了,你不必下去!”
“這是暗道?”齊斐暄蹲下,看著那僅容一人下去的洞口,好奇道,“果真有鬼,不知這通向哪裡?”
“等官兵來了就知道了。”了塵用拂塵撥散洞口飛揚的塵土,“看樣子,這暗道有些年頭了。”
“莫不是十幾年前就有了吧?”齊斐暄問,“現在京城遷回來,就又用上了?”
了塵沒說話。
暗道內,穿著黑衣,身形粗壯的十幾個男人守在入口不遠處,他們舉著弓箭,若是有人跳下來,這些弓箭就會將那人射成刺蝟。
隻不過剛才齊斐暄作勢往下跳的時候,最前麵的弓箭手不知怎得,雙手一麻,失去知覺摔倒在地上。
“迦帕爾!”他身邊的人低喝,“你怎麼了?”
“我沒事。”被叫迦帕爾的男人爬起來,揉著眼睛道,“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手裡沒有了力氣……”
迦帕爾自己都奇怪,他自從會走路就拿弓,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剛才外麵的人快要跳進來的時候卻……迦帕爾看向暗道中神龕裡供著的神像。
難道是天神不讓他傷害外麵那人?想到這裡,迦帕爾連忙收起弓箭,說,“我們快走吧,趕不上天神大人的祭祀,巫師大人會生氣的。”
“成事不足!和查哈拉一樣的廢物!你怕什麼!我們是為了蠻族的興盛才留在這裡,天神不會怪罪我們的!”男人咬牙切齒,轉頭對身後的領頭人說,“康穆,我們衝出去,解決了那幾個礙事的大齊人!”
迦帕爾撇撇嘴,心中暗道他才不會出去。剛才他隻不過作勢要射箭就摔倒了,真要是出去傷害到外麵的人,怕就要橫死當場了。
“不能衝動。”領頭的人說,“這裡是大齊的京城!你以為還和在草原上一樣?快走,一會兒官兵來了,咱們想走都走不了了!”
男人不願意:“可是這條暗道好不容易挖通的,終於能用上……”
“那你就在這裡留著吧!”康穆一甩手,帶著人撤走,剩下男人一個人坐在原地生悶氣。
暗道內的動靜,賭坊內當然聽不到。這會兒賭坊內安靜的針落可聞。
了塵盯著洞口半晌,說:“好在還沒發生什麼嚴重的事。”
齊斐暄點頭:“也對。”
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官兵們很快就趕來,領頭的人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鬨事!”
了塵看了他們一眼並不做聲。
掌櫃的跑過去:“官爺救命啊!這幾個人,這幾個人他們衝進來,不由分說就動手砸東西!”
官兵也看出和齊斐暄一起的周容雅不是一般人,他們不敢囂張,放緩了語氣說:“不知幾位為何到這裡鬨事?”
齊斐暄一指暗道的入口:“我們看到有幾個長得像蠻人的人進來了,就來查看一下,沒想到看到了這個。”
“暗道?”對於大齊人來說,涉及到蠻人的事就沒有小事。官兵也嚇了一跳,他讓手下去叫人,又對齊斐暄道,“既然是這樣,那一會兒等我們大人來了,就請您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齊斐暄:……
她哪兒有空啊?她想回家……
一整天不回家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齊斐暄都不敢想了。她歎口氣,看著官兵將賭坊的人都摁住抓起來。
蠻人的事不小,不多時就有人騎馬帶著幾隊官兵來了。正心裡苦的齊斐暄看到來人,差點沒昏過去。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齊斐暄的親爹,齊睿業。
這不是要命了……齊斐暄生無可戀的問了塵:“師父,怎麼辦?”
“怕什麼,由我和容雅在呢。”了塵甩動拂塵,上前道,“睿業!”
馬上的齊睿業愣了下,看見了塵,拱手道:“手下來報有人發現了暗道,我說是誰,原來是道長。”
“正好發現端倪。”了塵道,“就讓我的徒弟進來看看,你來了就好,派人好好查查這暗道通向哪裡吧。”
齊斐暄不動聲色地往周容雅身後躲。齊睿業一眼看見周容雅,驚訝了一瞬,翻身下馬,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聽周容雅說:“榮國公不必多禮,先查這暗道吧。”
齊睿業應是,讓帶弓箭的官兵對著對著暗道射箭。
暗道中傳來一聲慘叫,隨後沒了無聲息。齊睿業讓官兵下去,果真從暗道中找到了一個氣息奄奄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神色陰鬱的冷哼一聲,臉上猙獰的神色一掃而過。抓著他的官兵察覺不對,再看他的臉,隻見這人唇角流下血水。
“大人,他服毒自儘了!”官兵道。
“拖走。”齊睿業麵色無波,“看看暗道到底通向哪裡。”
官兵將人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土痕。另有官兵打著火把下了暗道。齊斐暄想了想,對了塵說:“師父,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她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暗道是什麼樣兒的。雖說明巷的齊宅有暗室,但這畢竟是兩個不一樣的東西。齊斐暄還真像下去看個究竟。
“你急什麼。”了塵不慌不忙道,“少不了讓你看的。”
齊斐暄笑了:“好。”
下去的官兵很快就回來:“大人,這暗道通向京城外的農莊裡。”
齊睿業聽罷,對周容雅行禮道:“您看?”
在場的人裡,周容雅是老大,他不發話,即便是齊睿業也不敢多做主張。這會兒,齊斐暄倒是有點感謝周容雅了。若不是周容雅在這裡吸引了齊睿業的注意力,怕齊睿業第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端倪。
到時候……齊斐暄打個寒噤,不敢想不敢想。
“去看看吧。”周容雅邁腿,往暗道走去。
齊睿業連忙跟著。齊斐暄見狀也看向了塵:“師父?”
“走。”了塵並未廢話,帶著齊斐暄就往前走。
下到暗道中,齊斐暄才發現這暗道裡居然頗為寬敞。官兵點燃了暗道牆上的火把,稟道:“大人,這裡地方很大,還有人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留下的痕跡。”
官兵指著旁邊不遠處供著的神龕道:“您看,這裡有個神位!”
“有人在這裡住過?還真是憋的住氣。”了塵在暗道裡走了幾步,“蠻族的天神?看來跑的很著急,連他們的神都忘了帶走。”
即便是點了燈,這裡也是昏暗不明,看不清東西,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厲害,居然能在這裡住下。齊斐暄吐槽兩句,看到神龕,問:“師父,什麼天神?”
“蠻族信奉的一個神仙。”了塵道,“蠻族傳說裡,天神是萬神主宰,掌管世間萬物,知曉時間一切事情的真相,是無所不知的神明。”
說罷看著神龕冷笑:“嗬,天神知道他們丟下神位自己跑了嗎?”
周容雅忽然道:“我入京之前,錦衣衛與禁軍,同鎮北軍一起將京城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話是說……這三撥人中有奸細?齊斐暄神色微妙。
錦衣衛隻忠於皇帝,禁軍是皇帝身邊的人,鎮北大將軍又忠心耿耿,這幾個無論哪個都不能出奸細吧?
可是暗道又不難找,齊斐暄根本沒仔細找就找出來的東西,瞞得過三撥人的幾率有多高?
“這裡是誰負責搜查?”周容雅問。
齊睿業略一思索:“回……公子,是錦衣衛。”
錦衣衛?齊斐暄想到了塵的話。了塵說盧瑁不是個好東西,將來絕對會謀反……
難不成盧瑁的膽子真的這麼大,連裝樣子都不想裝了?
齊斐暄都有些同情周容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