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茹眉頭一皺,“我媽給我起的名字。”
聞言,趙寡婦的目光再度柔和。
趙美茹的丈夫意識到眼前這位村婦話中有話,仔細打量她兩眼,又看看妻子,頓時發覺某些相似之處,心裡不覺滴咕道,“難不成,她是我老婆的遠房親戚?”
在幾人的對視中,氣氛逐漸緩和。
可小東心疼小白,環顧四周,也隻有趙寡婦一個人,當即抬頭哭喊道:“是不是你傷害了小白?!”
“小東!”
他的父母連忙喝止。
趙寡婦麵皮一抖,臉色再度一冷。
不過她掃了掃他的臉,終究還是按捺不忿,冷聲道,“放心吧,這畜……小狗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帶回去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問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您請問。”
“你娘,趙小花,她現在……”
趙寡婦欲言又止。
“我媽……”
趙美茹知道她想問什麼,當即神色一暗,“她早年被人收養,怕被人丟棄,拚了命地替人家乾農活,所以落下一身病根……”
“前兩年,就去了。”
這六個字,抽走了趙寡婦全身的力氣。
她環顧四周,忽然覺得,再次醒來,見識到未來世界,變得比以前強大很多,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她深深地看了趙美茹和她兒子幾眼,將兩人的麵容刻在腦海裡,然後有氣無力地朝他們揮揮手,“走吧,你們抱著那狗走吧。”
“敢問——”
趙美茹也看出這位農婦似乎跟母親有什麼交情,忍不住問道。
“快走,彆等我反悔!”
可趙寡婦粗魯的吼聲,打斷她的話語。
趙美茹夫婦對視一眼,拉著兒子,抱著小狗,就此離開。
趙寡婦目送著,一如曾經,她帶隊離開,女兒留在寨中,目送自己遠去。
“如果當初,我沒帶小花離開那個村子……”
趙寡婦鼻子一酸,但很快就眨眨眼睛,低聲罵道,“都怪你,狗日的老天!”
旋即,她恢複冷酷的神情,看向濃霧中,普通人看不見的那些身影。
“咦,他們怎麼……”
趙寡婦方才與一家三口對話時,放鬆了對這些人的束縛,這一回過神來,頓時發現他們有些異樣。
“去死!”
正在這時,她身側,一左一右,猛然衝出兩道較為凝實的身影,發了瘋似地撲向她。
“真是黃鼠狼拖老牛,不自量力!”
趙寡婦冷哼一聲,隨意凝聚兩條霧氣手掌抓去,絲毫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然而就在同一時刻,她的背後,有兩個一直很安靜的人影,也驟然暴起發難!
這兩人更凝實,除了腦袋部分,其他基本與真人無異。
趙寡婦猝不及防,被撲了一個趔趄,時至此刻,她仍沒當回事,直到,下一個,下一個個……越來越多的身影撲來,將她死死壓在身下。
仿佛被鬣狗包圍的母獅般,趙寡婦感受到了壓力。
“額!”
更糟糕的是,她先前以為是錯覺的頭暈再次發作,導致她第一時間沒甩開眾人,被徹底埋沒。
“算了……”
暈眩中,趙寡婦放棄了抵抗,任由這些人將自己撕成碎片,“這樣也好……”
“也好……”
臨終之際,她看到一組組畫麵。
林油坊……
嗡鳴吵鬨的榨油機器……
老實巴交的男人……
麻煩的公公婆婆……
不愛說話被村裡小孩嫌棄的女兒小花……
自己坐在院子裡,和婆婆對著一個鋥亮的鋁盆剝豆角,閒聊著村長家裡的機器最香響、今年能賺多少錢、年底又能添置多少城裡的好東西……
一旁的公公拿著煙杆在廊簷台階上敲了敲,就屬這老頭知道享受……
自家的男人在屋後頭的糧倉裡忙活得滿身大汗,他提起脖子上掛著的布條,擦了擦臉……
小花離得遠些,在路邊,在種著幾棵歪歪扭扭棗樹的小河旁,看著河對麵的一群小孩玩過家家的遊戲……
豆子剝完了,她瞧著地上到處都是的毛皮,準備起身去拿掃帚……
起身時,她抬抬頭,看看天,白雲朵朵,陽光正好。
…
“美茹,剛剛那個,可能是你媽的妹妹。”
回去的路上,霧消散許多,男人抱著小狗,看向妻子。
“那不就是我姨?”
趙美茹牽著兒子,心中一動。
“應該是。”
男子點點頭,說出自己的猜測,“估計在幾十年前的天災裡,她跟你媽走散了,直到今天重返故鄉,碰巧遇上你,一看覺得麵熟就猜到你的身份。”
“等等!”
趙美茹突然想起來,“我媽雖然不怎麼喜歡跟我談她以前的事,但我記得她有次提過,她是獨女,沒有兄弟姐妹。”
“可能是旁係的姐妹?”
“那我沒聽說過。”
趙美茹搖搖頭,聳聳肩道,“算了,既然她不肯說,不肯跟我相認,說明跟咱們也不是太親,反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
男子怔怔地看著妻子一會,笑道,“嗯,過好現在最重要。”
一家三口,手牽手笑著離去。
…
息城,西大街。
看著上方不知何時現身的青年,關升駭然過後,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從腰間口袋抽出兩把飛刀,裹上自己所剩無幾的意誌力,猛然朝兜帽青年扔去!
休!
飛刀聲勢不小,可青年隻是隨意伸出兩根手指頭,就將它夾住。
“貳階的特異獵冥師啊,嘖嘖。”
兜帽青年好整以暇道,“要是你全盛時期,跟我拉開距離,恐怕還真能用那把槍傷到我呢。”
“不過如今,嘿——”
他悠哉的笑容戛然而止。
“怎麼可能!”
兜帽青年臉色一變,看向南大街,“我按照聖主的指示,喚醒那寡婦,雖然為了進行計劃,透支了她的靈魂強行使她成為領主,但再怎麼說,也能撐上幾個小時,不應該這麼快就潰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