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站在蔥地旁邊掃了一眼,就大概猜到原因。
他從地裡扯起一株,果然,蔥的根已經腐爛。
章北庭道:“不知道為什麼根就爛了。”他記得以前在網上看到過,將蔥根放礦泉水瓶裡都能養活。
“夏天天氣太熱,蔥本來就不容易活,”何海解釋道,“而且俗語說,深栽茄子淺栽蔥,澇不死的黃瓜旱不死的蔥,章哥你這蔥……”
章北庭:……
他們的蔥,不僅栽得深,還早晚都澆水了。
何海笑著道:“讓我哥明日給你們連泥挖一簍回來,保管能種活。”
他的目光在後院掃了一圈,又說:“你們種其他的東西前,跟我說聲,我來幫你們一起種。”
“行。”章北庭不客氣地點頭,他跟宋宴卿都不太會種地,自己瞎折騰,容易浪費種子。
何海帶著種一次,下回便有了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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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海跟磊磊離開,章北庭跟宋宴卿才開始收拾桌子。
酸菜魚還剩一些,章北庭沒舍得倒,連盆一起放在木桶裡,再吊進井裡冰著。
要是明天早上沒壞的話,下點麵條放裡麵做早飯,會非常好吃。
晚飯吃得多,兩人洗漱完後就沒急著回房間。
一人搬了把躺椅在院子裡乘涼消食。
宋宴卿問:“你剛才是不是想讓何海幫彆的忙?”
章北庭“嗯”了一聲,“他經常在城外走動,我本來想問問他知不知道哪裡有冰粉籽。”
隻是想到他們現下還要靠冰粉維持生計,章北庭便作罷了。
他道:“過兩天我們自己去城外尋尋看。”
上回摘的冰粉還能用兩天,後院裡下一茬冰粉籽也快熟了,估計能摘三四天的用量。
“好。”宋宴卿點頭答應。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話,手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伴著蟬鳴,悠閒又安寧。
章北庭看著頭頂滿天的星子,覺得日子就這樣過著似乎也不錯。
漸漸地,他有了些困意,搖扇子的動作慢了下來。
宋宴卿小心地將身下的躺椅往章北庭的方向挪了挪,這樣他扇扇子時,風也能扇到章北庭那邊。
第二天早上,章北庭依舊天才剛亮就醒了。
他穿好衣裳推開窗,宋宴卿已經在打掃院子。
兩人隔著窗戶對視了一眼。
宋宴卿道:“我想出去一趟,去看看我娘的墳。”
章北庭問:“現在就去嗎?”
“嗯。”宋宴卿點頭。
人生遭逢這麼大的變化,想去娘親墳前看看,章北庭很理解,但這會兒確實早了點,天還沒完全亮呢。
他想說吃了早飯再去,看到宋宴卿主意已定的模樣,便改口道:“你拿些錢在巷口買點吃的帶著。”
昨天賣冰粉的錢,用完剩下的章北庭沒有收起來,就放在堂屋裡,宋宴卿是知道的。
“我會儘早回來的。”宋宴卿丟下這麼一句話,背著背簍迅速開門跑了。
追都沒法追。
章北庭一個人在家,就沒急著做早飯。
練過八段錦,洗漱完後,他就去後院翻了會兒地。
等到辰時過半,太陽越來越曬,估摸著宋宴卿差不多快回來了,他才回前院忙活。
昨天放在井裡的魚湯還很新鮮,早上隻要煮點麵就好。
章北庭白案也做得不錯,很快就揉好兩人份的麵團。
趁著餳麵的功夫,他抓了幾個銅板,出門去買放麵裡的青菜。
走到巷口,迎麵碰到李桂香也朝何家的攤子走。
章北庭依舊是當沒看到。
李桂香也看到了他,想起上回在何家菜攤,菜刀立在麵前的模樣,腿下一軟,不敢再往前了。
但是轉身回去又太丟人,於是她拐了個彎,朝旁邊樹下乘涼的幾個婦人走去。
她們裡麵有人是見過李桂香那天是怎麼被章北庭嚇到腿軟的。
趙秀英挑眉打趣,“嬸子這是看到章北庭在,不敢去買菜了嗎?”
“去去去,誰會怕那個小兔崽子,”李桂香嘴硬道,“我那是嫌他晦氣。”
有人讚同地點頭,“章家老兩口不在了,他怕是養不活自己的,不離遠點,要是被賴上就不好了。”
“就是,每天買菜儘是些青菜豆角,”李桂香附和道,“要是走得近了,哪天看到你家吃肉,賴你家不走怎麼辦?”
趙秀英聽了二人的話,麵色古怪地道:“那應該不至於,昨晚我才看到他拎了好大一條草魚回家呢。”
李桂香聞言先是愣住,接著輕嗤道:“他能買得起一條好大的魚?怕不是替彆人提的。”
趙秀英笑著說,“買得起的,他在南城客棧那裡擺了個攤子,生意好著呢。”
“真的假的?”有人問。
“當然是真的,”趙秀英道,“昨日我嫂子帶她兒子去吃了,回來還說想吃得趕早,晚去就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