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裡有人道:“是啦,章家小子自己是讀書人,寫狀紙都不用請人的。”
“他是秀才身,去衙門也不用跪的,至於這鬨事的婦人,據說開堂前就要先打十大板。”
說這話的人聲音不小,李桂香頓時覺得屁股一緊。
“萬青,你直接去衙門請兩個衙差過來一趟,我大靖弊絕風清,哪有這樣鬨事的道理。”樓子初背著手,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前麵道。
李桂香哭不出來了。
在她的認知裡,從小在村裡,後來在南街這一片市井之間,都是誰家人多,誰有本事就能占到便宜。
她想不明白,怎麼就要鬨到衙門去了。
“老師,我這就去請衙差過來。”萬青,也就是先前跟章北庭說話的那書生,朝樓子初行了一禮道。
“彆!彆去!我不要錢了。”李桂香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灰都沒拍,就趕緊跑了。
比起去衙門挨上十大板,還可能被關牢獄的恐懼,三百文已經不算什麼了。
章北庭擦乾淨手,認真朝樓子初行了一禮,“多謝樓先生。”
“不用多禮,”樓子初道,“今天就算是在彆的地方遇到這種事,我也會這麼做。”
回去的路上,他教育同行的兩個學生,“我們青陽書院出來的學生,要是遇上了類似今天這種事,若是能幫上忙,定不可袖手旁觀。”
萬青認真地應是。
另一人則低聲道:“那鬨事的婦人,我似乎見過。”
“嗯?”樓子初皺眉。
“她好像是我們書院章常林章同窗的母親。”
***
看李桂香嚇得灰頭土臉地跑了,宋宴卿有些高興,連晚飯都多吃了一些。
他想,以後李桂香一家子再想來找他們的麻煩,怕是會多掂量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更高興的。
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場雨,天亮得晚,兩人起得遲了些,早飯也吃得吃一些。
剛放下碗筷,就看到何海手遮著腦袋,頂著還沒完全停的淅瀝小雨跑了進來,一臉喜色地道:“李桂香一家以後怕是再也不敢找你麻煩了!”
章北庭心中一動,問:“怎麼了?”
何海道:“聽來買菜的人說,李桂香的小兒子章常林昨晚才回書院,結果今早天剛亮一會兒又回來了,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一進門就跪在章平跟李桂香麵前,求他們不要再惹是非了。”
宋宴卿驚訝地“啊”了一聲,看向章北庭。
何海繼續道:“聽說是回書院之後,被書院的老師當著其他學生的麵教育了許久,最後讓他回家管束好自己的父母,不然就算有一天高中,也不配為官。”
他說到這裡,“嘿嘿”笑了兩聲,“章常林是李桂香跟章平的心頭肉,也是唯一的盼頭,兩人以後再想做壞事,得想想他們家章常林的前程還要不要。”
他很是高興,“以後你們再也不用擔心他使壞了。”
跟何海單純地替章北庭兩人高興不同,一部分人聽到這件事後,想得更多。
為什麼章平會在書院旬休前一日跟蹤章北庭,花三百多文買同樣的藥材,李桂香去鬨事怎麼就碰上青陽書院的人了,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嗎?
反正沒幾人信。
連宋宴卿都疑惑,“你是不是知道會有書院的老師來?”
章北庭搖頭,“其實一開始我隻是想著,旬休當日章常林在家,他若是能管束住他父母最好。”
這件事大家越猜越玄乎,以致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不管如何眼紅章北庭的吃食賣得好,都沒人再敢打他方子的主意。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何海離開後,宋宴卿高興地問:“我們今天準備多少涼麵比較好?”
沒了搗亂生意的人,他們的涼麵這麼好吃,他相信能賣出不少。
“先揉冰粉,”章北庭道,“涼麵做五斤麵粉的。”
冰粉不容易壞,可以上午就揉好放井水裡鎮著,且越鎮越冰。
涼麵的話,下午出攤前再煮好晾涼,會更新鮮。
第一天章北庭不打算準備太多,五斤的麵,做出來差不多是二十五碗的量。
用來試試效果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