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紅油抄手。
章北庭出攤前就已經擀好皮,回來隻要剁肉跟包就好了。
這裡的豬都是純吃草料跟糧食長大的,肉即便隻放最簡單的調味料也非常香。
章北庭選的是三肥七瘦的梅花肉,吃起來既不會覺得柴,也不會膩。
抄手的皮他擀得很薄,一團團粉色的肉餡裹在白嫩的抄手皮裡,圓鼓鼓的十分可愛。
柴火灶的威力大,沒一會兒抄手就被煮得浮起,再點一次涼水,就完全熟了。
煮熟的抄手皮幾近透明,能看清裡麵肉餡跟蔥花的顏色,在調好湯汁的碗裡一滾,沾滿了紅油之後,看得人垂涎欲滴。
“有點燙,”章北庭道,“你吃的時候注意點。”
宋宴卿聽到章北庭的叮囑,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放了紅油跟醋的湯汁是他喜歡的酸酸辣辣的味道,十分開胃。
抄手皮嫩滑細膩,帶著一點點韌勁,牙齒輕輕一磕便破了,裡麵滾燙鮮美的湯汁流了出來,燙得人舌尖微微發麻,卻不舍得停下來。
嘗過一點湯汁的味道後,他迫不及待地把一整個抄手都吞進裡嘴裡,肉餡也是鮮嫩多汁,十分美味。
宋宴卿連吃了兩個,才從碗裡抬起頭來,“這便是你上回說的,用辣椒油做的好吃的嗎?”
原來還記著呢,章北庭失笑,“這隻是其中一樣。”
兩人低頭吃著抄手,各自手邊還放著一碗冰粉,若是覺得燙了或是辣了,就吃兩口清甜涼爽的冰粉,辣意跟熱意能減輕不少。
即便這樣,一碗又燙又辣的紅油抄手吃完,兩人還是出一身汗,收拾乾淨灶房後,趕緊一前一後地去洗了澡,才稍微涼快點。
章北庭洗在後頭,想著這個點應該沒人會來找他們了,他就隻穿了中衣。
出來時天已經快黑了,院子裡的光線有些昏暗。
看到宋宴卿搬了桌子在院子裡裁布,他愣了愣,連忙阻止,“快彆弄了。”
“為什麼?”宋宴卿拿著剪子的手還停在布上,不明白地問。
章北庭道:“天快黑了,乾這種費眼睛的活,時間久了,眼睛會壞的。”
宋宴卿乍一聽到眼睛會壞,嚇了一跳,但想了想後,他又不想放棄。
以前在宋家的時候,他也經常這個時候乾活,而且他又不做多了,就裁好章北庭做中衣的布。
“明天白天再做也不急,”章北庭道,“到時候我畫個樣式,你按照我畫的樣式做。”
宋宴卿疑惑,“中衣還有彆的樣式嗎?”
“我想做成不要袖子,褲腿隻到這裡的。”章北庭在大腿上比劃了一下。
“這……”宋宴卿有些猶豫,不要袖子,褲腿又那麼短,那不是胳膊跟腿都露出來了。
“衣裳褲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真的好熱,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章北庭快速扇動著手裡的扇子,眼巴巴地道:“短衣短褲我就睡覺的時候穿,宴卿會幫我做的,對吧?”
宋宴卿耳朵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地道:“明……明天就給你做。”
“我就知道宴卿最好了。”章北庭笑嘻嘻的道。
穿越前,他曾經看到過朋友談戀愛,跟女朋友說話黏黏糊糊,撒嬌耍賴,當時他覺得傻透了。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是當初作為單身狗的他不懂這其中的樂趣。
跟喜歡的人撒嬌不知道有多快樂,怎麼會傻呢!
宋宴卿顯然不如他接受得快,收好布跟剪刀回來,都不太敢看章北庭,手腳也有些不知道怎麼放。
沒有袖子跟隻有短短一截的褲腿,雖然章北庭說隻睡覺穿,可他們住在一起,必然免不了會看到。
章北庭看宋宴卿這樣,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到嘴邊的“我們是夫夫,遲早要適應的。”這句話便沒說出口,他怕說出來後,宋宴卿臉都要燒起來。
對喜歡的人,他有的是耐性慢慢來。
於是他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我教你九九歌吧。”
九九歌便是乘法口訣,宋宴卿要學算術,加減可以數高粱杆子慢慢記,但乘除必須得背。
宋宴卿一聽,果然沒心思想其它了,立刻轉頭看向章北庭,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二二如四、二三如六……”
緊接著,院子裡就響起了一低沉,一清越,兩種嗓音的九九歌。
第二日兩人依舊是做冰粉,做涼麵。
除了宋宴卿會在空閒的時候,抓緊時間學算術跟做衣裳,章北庭開始做一些認字的小卡片。
一切跟前幾日沒什麼不同。
直到兩人出攤。
章北庭遠遠地便注意到,在他們經常擺攤的那處,等著的食客要比平日少。
而少的這些人,似乎圍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攤子旁邊。
自他們在這裡賣冰粉起,周圍就陸陸續續多了不少賣吃食的,但這些攤子,從未沒對他們的生意有過影響。
這一回……
章北庭想到什麼,忍不住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