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庭在靠裡麵的幾張桌子前都坐了坐,發現雖然門前有棵樹,但因為鋪子裝的是可拆卸的木門,門的上方又有木格窗子,所以並不影響采光。
即便是傍晚了,食肆內的光亮也沒比外麵差太多。
三人又去了後麵的灶房。
茶肆也賣一些點心,因而灶房裡除了一排燒茶水的小爐子外,還有一個大灶,小爐子跟大灶靠兩邊的牆,中間是一張長條的桌子,擺滿了茶具碗碟。
灶房地方倒是不小,三四個人也能活動得開。
錢良才道:“後門出去走幾步就有一口井,是跟旁邊客棧以及其他鋪子共用的。”
章北庭又走到後門門口看了眼,後門對著的是另一條街的鋪子的後門,巷子沒多寬,不過挺乾淨的。
看完一圈,除了灶房到時候要稍微改一下,其他的幾乎都不用動。
章北庭更滿意了。
第二天兩人便簽了契書。
鋪子的價格定在一百七十五兩。
章北庭一次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三兩。
錢良才笑眯眯地道:“你們若是提前湊齊了買鋪子的錢,我把沒用到的租金還你們。”
這真的很照顧他們了。
章北庭再一次道了謝。
***
客棧旁邊空地的攤子,兩人一直擺到七月的最後一天。
經過一段時間的宣傳,食客們差不多都知道他們租了錢良才的鋪子開食肆,大家都挺為他們開心的。
最早的一部分食客,甚至莫名生出一種成就感。
看,這就是我喜歡的攤子,從一張桌子,到如今的一間食肆,真的很不錯。
“明天那邊還要收拾一下,後天上午開張,”章北庭道,“屆時歡迎大家前來捧場,我們不僅準備了新的吃食,還有小食相贈。”
他們主要還是賣冰粉跟涼皮涼麵,午後食客會更多一些,但開張嘛,當然得選上午,兆頭好,吉利!
“一定來。”
章北庭的攤子上,不管是現在賣的冰粉跟涼皮涼麵,還是隻賣了一段時間的紫蘇桃子薑和油雞樅拌麵,都很好吃。
他一說有有新的吃食,不少人都躍躍欲試,恨不能立刻就到後天。
如之前每日一樣,兩人收拾好東西後,宋宴卿在這裡守著,章北庭去客棧喚夥計來把桌子搬回去。
章北庭每日去南城客棧兩回,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找到個夥計說了聲,就要離開。
“明天不來擺攤了?”
章北庭聞聲回頭,看到客棧的賬房先生斜靠在櫃台後麵,淡淡地問。
“不來了。”章北庭笑著道。
想了想,他又說:“日後就是鄰居了,還請多關照。”
“鄰居?”鄒文柏若有所指地道,“等你食肆開滿三個月後再說吧。”
章北庭聞言麵色冷了下來。
鄒文柏輕蔑地道:“你好歹也是個秀才,這筆賬都算不清楚嗎?”
說完他扒拉了幾下算盤,說:“據我所知,旁邊錢良才那間鋪子一個月的租金是一兩銀子,一天就是三十三文,你得賣十六碗的冰粉,才能賺到當天的租金,還不算成本,這是每天光給錢良才賺錢去了吧。而且馬上就八月了,頂多再過半個月,雲陽城就會入秋,到時候你的冰粉跟涼皮涼麵還賣得出去嗎?”
若不是他的表情跟姿態太過高高在上,單論這番話,章北庭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為自己打算了。
章北庭之前還無意中從夥計們的聊天中知道,他們在旁邊擺攤交給客棧的錢,有一半客棧掌櫃是拿來給賬房夥計廚子這些人當獎金的。
每月收的租子越多,獎勵也越多。
自從章北庭他們來這裡擺攤,沒多久就多了不少跟風賣吃食的人,客棧每月這筆收入,不說比之前翻一番,漲個三四成是沒問題的。
如今帶動這個收入的人要走了,不舍是人之常情,但冷言冷語,還要嘲諷兩句,就真的太小家子氣了。
章北庭麵無表情地道:“不勞操心。”
鄒文柏看著章北庭轉身就走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故意拔高了聲音道:“明年夏天若是沒地方賣冰粉,歡迎還來找我們客棧租桌子。”
章北庭回去還有些無語。
宋宴卿注意到了,問:“怎麼了?”
章北庭便把剛才的事都說了。
食肆就在客棧旁邊,以後免不了會有一些接觸,鄒文柏剛才的話肯定要讓宋宴卿知道,人家看不起我們,以後也就沒必要來往,即便是鄰裡。
宋宴卿也不生氣,隻是語氣愈發堅定,“我們明年要在自己的食肆裡賣冰粉,才不來他們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