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條街上這麼多鋪子,其他家娘子或夫郎在鋪子裡的時候,夥計也是稱呼掌櫃夫人或者夫郎。
“食肆是我們兩人的,自然該這麼叫。”章北庭道,“而且大掌櫃跟小掌櫃,聽起來就很般配。”
他沒說的是,兩人雖然夫妻一體,但每個人首先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鋪子裡即便請個賬房,夥計都會尊稱一聲先生,夥計對宋宴卿的稱呼不應該依附於他。
宋宴卿在心裡咂摸一番後,雖然沒想明白是為什麼,卻也隱隱覺得,小掌櫃這個稱呼,確實比掌櫃夫郎更好,他更喜歡。
陸陸續續地,客人都吃完火鍋走了,夥計們收拾好前麵的桌子,後廚柳雪幾人也將鍋碗瓢盆都洗刷乾淨。
章北庭跟宋宴卿將食肆樓上樓下,裡裡外外又檢查了一遍,才鎖上門。
兩人到家不過申時初。
宋宴卿將裝錢的罐子抱到桌子上,又拿出一個錢袋,笑著道:“你猜我們今天收入一共有多少?”
“六七兩?”章北庭道。
“八兩三百二十九文,”宋宴卿道,“錢袋裡是四兩碎銀子,罐子裡是四千三百二十九文。”
雖然這筆錢沒扣除成本,但今天的所有菜品都打了八折,而且食肆早早地便休息了,粗略算下來,比先前在南街的小鋪子收入估摸著要翻一番。
章北庭道:“隻要能維持這個收入,我們很快就能將錢掌櫃的三百兩還給他。”
“一定可以的。”宋宴卿道。
申時末,章北庭跟宋宴卿去隔壁挑選明日食肆要用的菜。
今天何叔跟何峰稍微回來得晚了些,兩人就在何家跟何嬸子閒聊了一會兒。
“聽小海說,你們在長陽街那間鋪子是兩層樓的。”苗鳳花。
章北庭道:“既然換了,就換個大點的,免得不夠用。”
除了參與他們買鋪子的錢良才一家,以及自己猜到了的鄒文柏,章北庭跟宋宴卿沒告訴任何人長陽街的新鋪子是他們買下來的。
“你們食肆客人多,鋪子確實越大越好。”不管是出於關係好,還是出於私心,苗鳳花都為他們感到高興。
章北庭食肆的生意越紅火,從他們家買的菜就越多,這幾個月下來,他們家費的力氣比以前少,賺的錢卻比以前多。
聊了一會兒,何青鬆跟何峰終於趕著牛車回來。
章北庭看著車上一日比一日少的辣椒茄子這些蔬菜,想到再過一段時間每日收回來的大概就是蘿卜白菜居多了,他思索了片刻後道:“能不能讓何大伯跟三叔給我多種些豌豆?”
“這個時候種豌豆還早,”苗鳳花道,“天太冷了豌豆苗長不高,也開不了花。”
章北庭道:“我不是要豌豆莢,是想讓豌豆苗長到四五寸長的時候,你們將豌豆尖掐了賣給我。”
“那能吃嗎?”何海脫口道。
“能吃的,”章北庭道,“反正隻要種出來,到時候掐的豌豆尖我全都收。”
他估摸了一下隻有農家肥的田地的肥力,道:“讓他們幫我種個半畝地左右吧。”
“行,我明天回村裡就讓他們準備著種下去。”何青鬆道。
自從章北庭去給何老太太辦了壽宴,何老大跟何老三就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他要的東西隻要說一聲,兩人都會幫他辦到。
何況是種菜這種自己也能賺錢的事。
章北庭跟宋宴卿挑好明天食肆要的菜,天已經快黑了。
長陽街那邊,老黃跟老夥伴也下棋下到天黑了才回家。
他哼著小曲,才踏進院子,就聽到屋裡小孫子大聲問:“小酥肉,我從有間食肆帶回來的小酥肉呢?!!!”
“你爹是不是放灶房去了?”小孫子他娘道。
“我去鋪子問過爹了,他說跟包子一起放在前廳。”
老黃聞言腳步一頓,小曲哼不出來了,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
跟包子一起,肉,有間食肆,這幾個詞像是放大了一樣衝進他的耳朵。
“會不會是被你爺爺吃了?”小孫子他娘小聲道。
老黃背脊一僵,快速思索了片刻後,板著臉走進屋裡,“什麼被我吃了?”
“小酥肉,跟包子一起帶回來的小酥肉。”小孫子跑到老黃身邊,抱住他的腿,仰著頭問,“爺爺看到了嗎?”
老黃看著孫子純真又渴望的雙眼,不忍地彆開目光道:“我吃包子的時候還在,是不是沒人看著,被經常來家裡的那隻大橘貓偷吃了?”
黃老太太想起來道:“我從後院給花澆完水回來的時候,確實看到大橘在桌子旁邊舔毛。”
孩子的娘拿著燈在地上細細地照了一遍,“地上有沒吃完的小酥肉碎屑。”
老黃聞言,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