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傑奎斯·科裡,生於十五世紀,是羅格朗帝國一名貴族。
在我成為騎士以前,我的生活是幸福的。我的家族領地在東南沿海,十四世紀我的家族靠著與五港同盟合作,從海上撈了許多錢。在家族領地裡,我們的地方領主法庭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沒有人敢得罪我,因為他們知道,我就是未來的領主。
幸福的生活結束在我被授封為騎士的那一年,因為我父親的過分自信,我帶著扈從離開領地前往首都梅茨爾。我的使命隻有一個,儘可能地獲取上流社會那些小姐的歡心——父親寄希望於我的婚事能夠打開家族躋身權利中心的路。
我的悲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我來到了梅茨爾城,這裡被譽為“薔薇之都”。見到日落時分出現在地平線上的輝煌城堡時,我被震撼了。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父親對躋身羅格朗上層的執念從何而來,它如此磅礴如此宏偉,我家族位於海邊領地的城堡和它比起來就猶如拙劣的玩具。這裡沒有令人厭惡的海腥味,空氣中彌漫著薔薇的花香,行駛過的馬車載著秀麗的貴婦人和小姐們,騎士的鎧甲威風凜凜。
隻需要獲取一位出身高貴的小姐的愛慕,我就能夠躋身這裡。
我不再抱怨父親的決定讓我一路顛簸了!這一定是我父親一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為了確保我的計劃萬無一失,我開始謹慎地觀察,最終我確定了一位目標——波菲裡家族的安妮小姐。波菲裡家族以通信聞名,更妙的是波菲裡家族世代擔任國王的內務總管。內務總管聽起來不是那麼威風,但卻是少數幾個可以大體上不受限製在任何時間直接接觸到國王的人[1]。
經過精心準備,在一場馬上比武大會上,我穿著程亮的鎧甲,以肩膀上綴著銀扣,天藍的披風垂在身後,罩衣上用金線繡了耀眼的家族徽章。我的侍從向我保證,我看起來絕對英俊瀟灑至極。於是我信心滿滿地登上賽場,按照習俗繞行到觀看台,去選擇一位小姐將她的絲帶係在我的槍尖,庇佑我贏得勝利。
我設想好了一切,包括當我一槍擊倒對手,整個會場為我鼓掌,我該用什麼姿態到安妮小姐麵前,向她吐露愛意。
那一定會成為浪漫的佳話。
我踏進比武場,如預期地聽到了一片呼喊聲。各色的旗幟在空中飄揚,圍觀的人發出令人振奮的呼喊。我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想要在陽光下將我璀璨的金發展示得更加耀眼一些。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觀眾席上的貴婦人和小姐們奮力地揮舞著手帕,但她們看的方向卻不是我這邊——一如那些喝彩呼喊也不是給我的一樣。在我的對麵,我的對手,穿著一身冰冷的銀甲,背後的暗紅披風垂至馬側,他和我一樣端著頭盔,銀發在風中拂動。
我到梅茨爾城這麼久,所有時間都花在研究哪家小姐未婚沒有情人上了,見到我的對手我很自然地沒有認出他是誰。
然而!
我看到,當他從東邊進入場地的時候,經過之處,我以為矜持高貴的小姐們居然紛紛站起身,一個接著一個地將自己腕上的絲帶解下,朝著那名騎士拋去。紛紛揚揚,陽光刺得我眼角泛起淚花。
我看到了我選定安妮小姐,我心目中冷如冰霜的安妮小姐居然也解下了絲帶。
安妮小姐絲帶落地的時候,我心碎了。
我恨!!!
比賽的鼓點響起,我帶著滿腔憤恨策馬朝著我的對手衝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聽著人們高呼“捍衛者!”“帝國公爵!”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對手是白金漢公爵。
國王的捍衛者,最年輕的帝國騎士。
幾乎所有出身高貴的小姐都愛他。
我的計劃還未實施就折損了,後來人們提及我隻會說“哦,那個被公爵大人擊敗的對手之一啊?他好像是來自哪裡來著?”
我受不了這樣的恥辱,於是我毅然決然地帶著我的扈從,連夜回了我的領地。發誓,隻要白金漢公爵在梅茨爾城一天,我就絕不踏進梅茨爾城一天。每一次,白金漢公爵出征,我都誠摯地祝福他的敵人,希望他們的刀劍能夠準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禱起了反作用,白金漢公爵不僅沒有在戰場上丟掉小命,還百戰百勝,最後人們一提到“騎士”就說“白金漢公爵是當之無愧的帝國雄獅”——他們就不能換個詞嗎?!
我再也不能忍受他們的愚蠢,於是,在1432年,我憤然站到了格萊斯大公那邊去。
在“薔薇之變”裡,我成為了一名堅定的新王黨,隻要格萊斯大公成為新王,白金漢公爵還怎麼繼續當他的帝國騎士!在格萊斯大公加冕的那天,我終於重新踏進梅茨爾城,我站在輝煌的聖威斯大教堂中,滿心喜悅地看著教皇特使帶著王冠走上高台。
終於……
戰馬出現在了高高的拱門之下,戰馬上的人提著狹長的刀,紅色的鬥篷袍角向下滴落鮮血。這一幕和曾經的那一幕重疊起來。
我,再一次被薔薇家族的陰影籠罩。
該下地獄的白金漢公爵!該下地獄的普爾蘭一世!該下地獄的的薔薇家族!
普爾蘭一世不愧是白金漢公爵的侄子,我永遠忘不了他微笑著威脅所有新王黨,讓我們自己寫下贖金數額的樣子。當我一窮二白地走出梅茨爾城的時候,我終於明白,我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
隻要白金漢公爵一日沒死,我就一日不該來到這裡。
科裡家族的人永不認輸!
於是,我懷抱著對薔薇家族的深深恨意,開始了我屢屢受挫的針對薔薇家族的行動。我支持格萊斯大公,格萊斯大公死了;我支持五港同盟,五港同盟覆滅了;我扇動黑死病封城的輿論,那些被我扇動的人他們在後來黑死病登陸後死了;我暗地裡支援北地的叛亂,北地叛亂的邦國國王也死了……如此種種,令人難以接受。
最後,我痛定思痛,覺得是不是因為我才是那個時代的預兆者,凡我所支持的人,都會失敗?
分析了一下以往的輝煌戰績,我忍痛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