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司馬焦擦了擦唇角,放開她站起身走出去,一派正常,看不出來心情怎麼樣。
廖停雁啪一下倒回床上。
……
洛京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流言紛紛。
“你知道嗎?據說這次大乾旱,就是因為陛下殘暴,又寵信妖妃,日日在宮中殺人取樂,所以上天才會降下懲罰,懲戒陛下的暴行!”類似的謠言傳得風風雨雨,卻找不到源頭。
流言向來最難止歇,到後來,幾乎都在譴責皇帝殘暴,還有貴妃紅顏禍水。
這事很快傳到司馬焦耳中,他召來守衛宮城的作騎將軍,冷笑吩咐,“傳流言者,殺。”
作騎將軍額頭冒汗,艱難道:“可是陛下,流言紛擾,說過的人實在太多,所謂法不責眾……”
司馬焦靠在椅背上,語氣冷酷:“那就立刻派人駐守城中每一個路口,隻要聽見有人聚眾傳流言,便就地處死那個聲音最大的,孤要在主街道上立百道旗杆,將這些人的屍首懸掛其上,讓人知道非議天子的下場。”
作騎將軍驚得不敢說話,這事當真是鬨得太大了,先前洛京暗地裡也有人在傳陛下是暴君,但沒有如今這樣瘋傳,惹得陛下大怒。他心知這次洛京中確實要有一場腥風血雨,老實退下後立刻點齊兵將,巡邏各處。
這行為一開始使得不少人憤怒大罵,坐實了流言,然而隨著一根根掛著屍首的旗升起,敢出聲的人越來越少,哪怕有心挑起流言的某些人,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四處煽動人心。
仍有少部分人悍不畏死,大肆宣揚,“怕什麼,法不責眾,洛京城中百萬人口,陛下難道還能把這麼多人全殺了?”
宮中坐在至高位置上的司馬焦,說著同一句話,“洛京百萬百姓,殺不完。”
“不過是區區百人,若仍有人妄議天子,擅傳後宮之事,便再豎一百根、一千根旗,孤倒想看看,是這些旗上先掛滿人,還是流言先止歇。”
事實證明,在這樣血腥的鎮壓之下,先前煊赫的流言很快平息,望著街角掛著的屍體,沒人再敢傳那些流言,洛京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與洛京的平靜相對的,是其他州府,流言仿佛長了翅膀,在其他地方迅速流傳,尤其是受災地區和受到影響的地方,不滿之聲漸起。
第一次聽到有災民暴動的消息時,廖停雁愣了很久。她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和原著不一樣了,相比原著那觸目驚心的慘像,現在因為朝廷重視,司馬焦命人及時處理,各地災情都有緩解,為什麼還是有暴動?那是不是隨之還會有起義事件?
司馬焦摟著她,見她愣愣的,便問:“怎麼,又在憂心災民暴動?”
廖停雁回神,看著他,遲疑問:“為什麼災民會發生暴動?陛下不是已經讓人好好處理了災情嗎?”
司馬焦撓撓她的下巴,“你怎麼這麼傻?”
廖停雁:“……”
“自古以來,天災都會死人,但凡死的人多了點,人們就會恐慌,而一旦恐慌的人多了,就會發生暴動,這是很正常的事。”司馬焦說。
不一樣,在她那個時代就不會。廖停雁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從前所處的時代,與如今所處的時代有多麼不同,不同的觀念,不同的政治體係,造就了不同的人民。
哪怕來到這裡九年了,廖停雁還是無法完全習慣這個世界裡對於人命的輕視,對於階級的森嚴,在這裡,所有人對於上級處死下級,主人處死奴隸,甚至父母殺死子女,都覺得理所當然,偶有人譴責,卻都承認這符合規矩。
“要是發生暴動,陛下會派兵鎮壓嗎?”廖停雁忽然問。
司馬焦想也不想,“這是當然。”他頓了下,神情不明,“你想讓我不傷害那些暴動的暴民?”
廖停雁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不會阻止陛下做任何事。”
她現在害怕因為自己改變什麼了,她不確定,如果請求司馬焦改變了做法,導致的結果是好是壞,萬一那是更壞的結局,她承受不來。
說到底,她不懂那些和影視劇裡麵的穿越主角們哪來那麼大的魄力,從一個普通人穿越成厲害角色就敢隨隨便便決定無數人的命運和生死?他們都不虛的嗎?她可是虛的一逼啊!
看她蜷縮在自己懷裡沒精打采的模樣,司馬焦抱著她低聲說:“你在難過什麼?為那些你不認識的人難過嗎?”
廖停雁鑽在他懷裡不說話,司馬焦就摸著她的頭發幽幽說:“從古至今都是如此,風調雨順,百姓就會安生。而一旦發生災難,他們就會想敵對些什麼,以此來發泄恐懼。我是天子,我的臣民可以臣服於我,也可以轉眼反噬,這個道理我從小就明白,隻要我示弱,就會被從天上拉到地下。坐在這個位置,身邊都是戰場,這種事,司空見慣,無聊至極。”
“你看這流言,你這麼傻,肯定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推動,暗地裡又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動。”
廖停雁:“……我不懂。”
司馬焦:“我知道你不懂,但是有我在,你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安心地待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