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又從隊列裡奔來一匹馬,一個侍從趕上來說:“烏圖族長,我們公主身體不舒服,您看是不是讓速度慢點……”
他還沒說完,沃突就調轉馬頭回到了隊伍中間的大車附近。殷如許被宮女扶下大車,整個人臉色蒼白,立在一邊強忍惡心,宮女們小聲詢問她怎麼樣,是不是需要水。這時候一個陰影籠罩過來,殷如許和兩個宮女抬頭,就見到那個看上去凶巴巴的沃突族長騎著馬來到她們身邊。
兩個宮女心裡直打突,以為他是嫌棄她們耽誤時間,忙陪著小心解釋:“我們公主身體不太好,一路長途奔波,沒能好好休息,過於勞累,所以身體有些不適,大車又顛簸,下來透透氣,休息一會兒。”
沃突下了馬,走近殷如許,他身材健壯而高大,步伐很快,特彆有壓迫感,嚇得兩個宮女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倒是看上去最柔弱的殷如許,站在那望著他的眼睛沒有動彈。沃突的眼睛是幽綠色的,據說那是狼神眼睛的顏色,見到那雙眼睛裡的擔憂之色,殷如許下意識朝他笑了笑。
沃突:“……”笑的真好看!他想說什麼,一下子全都忘記了,還好胡子沒刮,臉紅也看不見,不然這該多丟人。
“等我休息一會兒,就可以繼續走了。”殷如許對他說。
她的聲音柔和,是沃突從未聽過的柔軟聲音,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有些虛弱,沃突簡直憐惜得不行,要不是兩個人現在還不熟,他還有點莫名的不好意思,現在就上手去扶人家了。
“啊……嗯,你不舒服?”沃突說了句廢話,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他嫌棄地瞥了眼那華而不實的大車,“這車坐著肯定不舒服,你乾脆跟我一起騎馬好了,吹著風曬曬太陽,比悶在那裡麵舒服多了!”
殷如許沒有立刻答應,她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們這一世,才是第一次見麵,是與從前都不同的相見,她心裡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更好。
沃突沒等到媳婦回答,有些納悶,心說,果然是中原的女子比較含蓄羞澀,大概是和他現在不熟,所以不好意思和他一起騎馬。
那日鬆頭疼地蹭過來,把他拉到一邊,恨鐵不成鋼,“族長,你先收斂一點,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你這些日子都沒洗澡,胡子也懶得刮,這個邋遢樣子,再看看人家公主,讓人跟你騎一馬,人家不嫌棄你嗎!”
沃突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如今是個什麼尊容,他現在後悔來之前沒有把自己好好拾掇下,可是來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會突然看上人家啊。
他扭頭走回殷如許麵前,有些悻悻地摸摸鼻子,“那你還是坐大車吧。”
殷如許聽到他們嘀咕了,心裡覺得有點好笑,看他這暗地裡懊悔的模樣,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小聲說:“好,我騎馬……隻是,我不會騎馬。”
沃突一愣,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好,我們騎馬,沒關係,騎馬很容易的,騎一騎就會了,我教你!”
殷如許還沒準備好,但沃突動作很快,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殷如許的腰,輕輕鬆鬆就把她整個人給舉了起來,放到自己的馬背上。這突然的動作嚇到了毫無準備的殷如許,她忍不住低呼出聲,聽到她這受驚似得小小叫聲,沃突驟然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毛茸茸的小動物撞了下,癢癢的。
他樂出聲,自己也跨上馬背,手臂往前把人圈住護在身前。“沒事的,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有我護著你,絕對摔不下去。”
“我帶你去吹風!”
沃突騎著馬帶著人公主就跑走了,留下一群呆傻的宮女和侍從,“???”不是,公主?就這麼直接把我們公主帶走了?
殷如許靠在沃突懷裡,顯得嬌小而柔軟,沃突感覺她就像一團雲朵,輕盈的,帶著一股香味,他都不敢用力抱,怕把人給抱壞了。
騎馬也不是什麼很舒服的事,雖然風迎麵吹著確實比在大車裡透氣,但太快了還是讓人接受不了。
“慢……慢一點。”殷如許拉了拉沃突的衣襟。
沃突這人騎馬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慢,每次和族人出去,都是一騎當先,一群人追趕他累得要死要活,誰讓他慢點他都不聽,這會兒可好,被公主軟軟一拉,立刻降速,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騎馬不騎快,還不如走路”這種話。
速度慢下來之後,殷如許終於感到放鬆了些,也能慢慢看著周圍的風景了。
她生生世世被困在精致的宮殿裡,所見都是華麗連綿的宮舍樓台,玉樹繁花,人在宮殿裡,就像是在一個框裡,走不出去。可是在這裡,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往上看則是毫無阻礙的天,世界仿佛變得無比廣闊,顯得人那麼渺小。
這就是從前那麼多世裡,沃突說過,想帶她來看的景色,她終於能和他一起看了。
殷如許不知不覺,整個人都窩在了沃突懷裡。她聽到身後那個溫熱胸膛裡心跳的聲音,像鼓點,又像馬蹄奔跑時不停敲擊地麵。
她聽到沃突張口唱起了歌,他的歌聲渾厚,回蕩在她耳邊,也回蕩在整片草原,雖然她聽不懂意思,但這一刻,她得到了久違的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純糖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