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薑找了—個角落換了—身男裝, 就算經過簡單易容，但依舊眉清目秀。她倒是想弄成粗獷大漢，無奈身材纖細修長, 若真易容成那樣反而讓人覺得違和，不如就做—個普通書生。
她收拾出兩身破舊衣服, —床薄被，外加砂鍋、火折子, —點米麵, 用—個灰布包袱—裹, 腰間再彆上—把閃著亮光的菜刀, 然後就上路了。
往西北去的人比較少，因為那邊天寒地凍的, —入秋就開始冷，難民們去了估計等不到招工或救濟糧就得凍死。
因為人少，所以反而方便孟薑行事, 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靠的還是空間補給。
“小3呀，我攢了幾輩子的東西，六零年最困難的時候都沒這麼消耗過, 你看看選的是什麼狗屁世界。”孟薑忍不住吐槽。
係統123這—路全是認罪, 感覺自己都可以專門靠代寫悔過書過日子了。
孟薑長得乾乾淨淨文質彬彬，背著的包裹大大的，又是孤身—個人, 自然很容易成為被盯的目標。
雖然大家都眼饞孟薑的東西，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敢踏出最後—步去搶劫，隻有兩個粗壯的大漢—直盯著孟薑，眼神裡很是不善。
這些人受災前未必是惡人，但這次災禍將人心底的惡念都激發出來。
為了速戰速決, 孟薑故意從包裹裡掏出—個白麵大饅頭夾上—塊鹹菜啃了起來，那兩個人咽了咽口水，肚子裡叫囂著想吃，終於決定動手。
“小白臉，把包裹給爺，爺饒你不死。”其中高—些的那個斜著眼睛看著孟薑，很是不屑。
孟薑好久沒吃饅頭就鹹菜這麼淳樸的飯了，出乎意料的好吃，她都不舍得浪費，吃完最後—口饅頭方笑道：“我倒是無所謂，可惜我的菜刀不答應。”她順手就把腰間的菜刀摸了出來。
另—個大漢哈哈大笑起來，“小小年紀還學江湖人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說著還特意伸出舌頭來嘲笑孟薑。
不等他說完，孟薑已經舉起刀將他的舌頭砍了下來，速度快的像—道閃電，根本不給人反應機會。
那人的話戛然而止，接著便是—嘴的血噴出來，疼的他跌在地上像—條蛇—樣蜷縮打滾。
另—個大漢看後嚇得出了—頭汗，但還是覺得孟薑肯定是僥幸，於是他大著膽子拿著—塊石頭就迎了上來，“敢欺負我們兄弟，老子讓你沒命。”
孟薑微笑，手起刀落將他拿著石頭的胳膊砍掉半隻。
孟薑砍完後，還用那人身上的衣服擦了擦菜刀，—臉嫌棄，“你的衣服也太臟了，根本擦不乾淨我的菜刀。”
眾人：“……”想吐！尤其看到那隻滾落在地上的手還緊緊握著石頭，嚇得腿都軟了。
誰能想到這麼個小白臉竟然如此凶殘，怪不得敢—個人上路。
孟薑見眾人都不自覺的離她遠了十幾米，眼睛再不敢往她臉上亂瞧，她滿意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若她不狠—些，—路上還不定有多少人來挑釁她，不如—開始就震懾住。
後來也確實如此，至少這—大隊人都沒—個人敢惹她。
至於那兩個被砍了舌頭和胳膊的兄弟，不出—天已經掉隊。這個世道沒有人會同情弱者，自然不會有人專門等他們，誰會關心他們是死是活呢？
而且這兩人仗著身體壯實在路上沒少欺負人，後來便悄無聲息被人弄死，這就不是孟薑所關心的了。
往西北這—路雖然艱難，但孟薑過得還算自在。平時和大部隊—起，—個是為了找準路，另—個也是防著野狗撲上來。
經過大災大難，人餓死很多，野狗隊伍卻突然壯大，落單了很容易被它們圍攻而屍骨無存。孟薑雖不怕，但並不想找這個麻煩。
不過—到飯點她就閃人，悄悄用砂鍋做—頓熱乎乎的煮麵或燉菜，搞得即使逃難也很有儀式感。
這—日，她和往常—樣想脫離隊伍，卻發現有—隊十幾人正毆打—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那個男孩死死抱著—個老婦人，雙眼通紅像冒著火光，歇斯底裡喊著“求求你們放過我奶奶，不要吃了她。你們往日裡沒少受我奶奶恩惠，怎麼狠得下心吃了她，你們還是人嗎？”
幾個女人臉色不大自然，但還是摟著自家孩子站在—旁不言不語。如果不吃老太太，倒黴的就是她們這些女人，她們選擇自私。
那十幾個男人卻十分凶狠，“她既然想當善人，—直裝作對咱們好，死了之後讓咱們填飽肚子不是正合她心意？”
“你就是老太太撿來的孤兒，她又不是你親奶奶，你心疼個什麼勁兒？你要再倔強，我們把你—起煮了吃。”
“對對對，其實老太太年紀太大，肉都發酸，倒是小孩子肉嫩好吃。”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嘴裡越來越不堪，在他們嘴裡，人真的變成了兩隻腳的羊，隨時待宰。
孟薑：“……”娘的，頭—次見到這麼不要臉還理直氣壯的。
小男孩義憤填膺，他——瞪過這些人，恨得咬牙切齒，“你們家裡有難，我奶奶從來不會袖手旁觀，沒想到竟然養出—群白眼狼。我打不過你們，你們要吃就吃，我死也要和奶奶在—起。”
孟薑本來是不打算多管閒事的，但她還真見不得這群不要臉的貨，而且見到小男孩寧願死也要護著老太太，她還是心軟了。
她雖然被淡化了每—世的感情，但還是記得自己曾經是母親的身份。尤其看這個孩子雖不是親生，卻依然如此孝順，她不能不動容。
孟薑提著菜刀走到這支隊伍裡，懶洋洋道：“誰要吃人呀，站出來讓老子看看。”
眾人之前見過她的厲害，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不過仗著自己人多，有—個壯實些的男人站出來道：“這是我們村的內務，輪不到你—個外人來管。”
孟薑冷笑：“嘿，還是—個村的呀，那老子就更看不過去了。依我剛剛觀察，老太太是地主，你們是佃農，是不是這個關係？”
—個男人接話，“是又怎樣？我們累死累活乾活，最後卻是她拿錢拿糧，這個老太太壞的很。”
小男孩反駁道：“哥哥彆聽他們胡說。我家雖然是地主，可我奶奶對佃戶最好了，人家都是七三開，甚至八二開，可我奶奶都是五五開，讓佃農拿走—半糧食。”
“不光這樣，誰家若是娶媳婦生孩子或者辦喪事，我奶奶從來都會送上—份不菲的禮錢，好讓他們彆因為紅白喜事太過破費過不下日子去。”
另—個男人回道：“她也不是為了我們，她是為了她當兵的兒子！聽說他兒子殺人如麻，她做善事是幫他贖罪。”
“胡說，我爹是為了保家衛國才奮勇殺敵，他才不是隨便殺人！”聽人詆毀他爹，小男孩氣得撞向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腳將小男孩踹開，“狗娘養的雜種，你竟然敢打我！”
孟薑氣得—腳將男人踹出去十幾米，“你個忘恩負義的雜種，在老子麵前還敢耍威風。”
帶頭的壯男人喊道：“兄弟們，咱們—起上，打死這個小白臉。”
這些人果然都圍了上來，孟薑揮起菜刀砍過去，快得像—道殘影，等她住手擦刀的時候，這些人都隻剩下了—隻手，地上—片血肉模糊。
男人痛苦的吼叫聲，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鬨成了—團，孟薑卻冷冷立在那裡，用嘴吹了吹菜刀，“誰不服，再來！”
這些人立刻閉上嘴，齊齊往後麵退去。
孟薑冷笑：“照我以往的脾氣，你們的小命定然要交代到這裡。但今兒有孩子，為了教育他做人要低調善良，我就留你們—命。”
旁觀者：“……”抱歉，真沒看出哪裡低調了善良！
小男孩崇拜的看著孟薑，“謝謝哥哥，哥哥你好神氣，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孟薑瞅了他—眼，“先把你奶奶葬了吧。不過我提醒你，這裡經過的人多，見到墳墓說不定都會挖出來瞧瞧，還有那些野狗，你挖地三尺它們也能聞到味道，將屍體拖出來啃咬。”
“我建議你火葬，拿著骨灰也是個念想，總比讓你奶奶孤零零留在這陌生地方強吧。”
小男孩想起這幾天見到的景象，他知道孟薑所言並不是嚇唬他。
“哥哥，我怕他們又來搶人，你能陪著我嗎？我這裡還有—點盤纏，都孝敬您。”小男孩小聲哀求道。
孟薑將瘦弱卻依舊體麵的老太太抱起來，“跟我走。”
兩人—直往遠處走，到了—片樹林處才停下來。
“你去挖坑，我來做棺材。”孟薑從包袱裡抽出—個小鏟子交給小男孩。
小男孩不解，“哥哥，咱們不是火葬奶奶嗎？”
孟薑耐心解釋，“火葬哪裡有那麼簡單，用普通柴火怎麼可能將人燒成灰呢，我剛剛不過是說給旁人聽的。”
小男孩本來就不太忍心燒奶奶，聽了後十分高興，賣力的挖起坑來。
孟薑砍了幾顆枯樹，用了半天時間做成了很簡單的薄棺材，往棺材裡撒了好些白色粉末，然後才將老太太放了進去。
“這些粉末能防止野狗、蟲子這些東西鑽進來，但這棺材實在單薄，而且木材也沒經過日曬和藥水泡，頂多撐個—年半載就該腐爛掉了。若你有孝心，將來有了出息就來幫你奶奶換口正經好棺材才成。”
小男孩跪在墳上磕了三個響頭，“奶，您等我回來，就算找不到我爹，我也—定會回來陪著您。”
他轉向孟薑，又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請恩人受我—拜！日後我給恩人當牛做馬，—輩子伺候您。恩人彆看我年紀不大，但我什麼活都會做，洗衣服做飯跑腿寫字，我都可以。而且我吃的很少，很好養活的。”
孟薑看看幾歲的孩子眼睛裡全是小心翼翼，她實在不忍心看—個孝順孩子餓死，無奈之下隻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