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不知姑娘是如何唐突我的?...)(2 / 2)

美人眸 蔣牧童 10817 字 8個月前

反而帶著幾分好笑。

若此刻在這裡是彆的姑娘,隻怕光是看著麵前這張俊美出塵的臉,連話都說不出來。

可沈絳卻毫不回避的回望著對方,一雙星眸如雨後秋波,瀲灩而清澈。

直到她道:“方才進了廟內,見公子躺在此處不言不語不動,我便讓自己的這位護衛試了試公子的氣息和脈搏,是為第一唐突。”

哪怕是沈絳,有先生教導,自忖遍讀天下書。

也未曾在任何一本書上,讀到過,有藥物可使人起死回生的。

卓定雖年紀不大,卻做事穩妥。

而且剛才是沈絳親眼,看著他試了這位公子的鼻息和脈搏。

可見是對方身上有古怪。

她悠悠往下說:“然後我自作主張,怕有野獸啃咬公子的身體,想讓護衛將公子掩埋安葬,是為第二唐突。”

白衣公子凝望沈絳片刻。

她就坐在自己的麵前,在火光搖曳中,眼尾微微上翹著,像是在笑,卻又仿佛沒有真的笑,明明整個人在光暈裡是透著幾分嬌氣嫵媚,偏又那樣氣定神閒。

她並未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惱火或者羞澀。

反而依舊平常,他問了她就答了。

有什麼與旁人截然不同的東西,隱隱藏在她的身體裡。

突然他唇邊含笑道:“那是我應該謝謝姑娘才對。”

一旁的清明聽著自家公子說的話,瞪大眼睛,簡直是不敢相信。

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回,公子險些就要被人埋了。

他還謝謝人家?

要不是知道自家主子是個不染男女之情的出塵性子,他都要懷疑,公子是不是被這位姑娘的國色天香所迷惑。

沈絳輕笑:“那倒不必。”

白衣公子道:“應該的,萍水相逢,姑娘卻願意為了保我身體,費這麼大周折。”

一時,沈絳心底倒又有些好笑。

要是彆人,隻怕要罵她多管閒事,差點害了自己。

偏偏他卻謝自己,不怕麻煩,要埋了他的事情。

看來這位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直到對麵男子,輕聲問道:“還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沈絳這才想起兩人說了這麼多話,卻未報上姓名,於是她開口說:“我姓沈,在家行三。”

她是女子,不便將自己的閨名,告訴陌生男子。

對方似乎也想到這層,微微頷首:“我叫程嬰,說來也巧,在家中也行三。”

“不知姑娘,怎麼留宿在這荒郊野外?”對方似乎是閒聊。

沈絳想了下,說道:“路上有些耽誤,又碰上大雨,沒來得及趕到前方驛站。”

“原來如此。”程嬰溫和點頭。

很快,他手掌抵唇,輕咳了幾聲。

清明問:“公子是不是有些冷,要不我去把馬車上的披風拿過來。”

“不用,你去把車上的瓦罐拿過來,煮點熱水,讓大家都暖暖身子。”

沈絳聽到他們說馬車,還有些驚訝。

因為他們剛才在前門拴馬,確實沒看見什麼馬車。

直到清明繞著破廟一圈,將馬車裡的東西拿回來。

原來他們竟將馬車,停在破廟的後麵。

見沈絳臉上的驚訝,程嬰淡笑開口:“出門在外,我這小廝謹慎了些,生怕車上那些破碗爛罐被人撿去。”

一旁正往砂鍋裡倒水的清明,身體一僵。

有被內涵到。

沈絳看著清明抱過來的瓦罐和小碗,質地粗糙,確實不值錢。

很快,瓦罐裡發出咕嘟咕嘟的水聲。

其實她很喜歡下雨,衢州地處中原地帶,雨水並不豐盛。

沈絳腦子裡胡思亂想,卻聽旁邊的男人問:“你在想什麼?”

“這麼濕冷的天氣,倒是適合吃羊肉爐。”

待沈絳下意識說完,才察覺這話不妥。

她轉頭看過去,就見程嬰清俊至極的臉頰,揚起一抹溫和笑意。

他點頭道:“倒是好想法。”

聽到對方的讚同,沈絳反而想要伸手蓋住臉頰。

怎麼光想著吃。

或許是怕自己再語出驚人,沈絳看著麵前的火堆,安靜了下來。

直到水被燒開,清明將熱水倒進碗中,第一碗他端給了程嬰。

但對方並沒直接喝,反而轉手遞給了沈絳。

“謝謝。”沈絳一怔。

沒一會兒,連卓定手裡都捧著一碗熱水。

隻是沈絳看了一圈,才發現除了她手裡的這個碗還算完整,其他碗都或多或少缺了口。

這個碗,是他特意讓給自己的。

熱水喝下去,原本縈繞在周身的濕冷,仿佛又退散了些。

等喝完水,沈絳本打算在這裡坐等雨停。

誰知,這雨越下越急,絲毫不見任何要停下來的趨勢。

身前又是暖烘烘的火堆。

於是她眼皮漸重了起來,腦袋如小雞啄米般往旁邊輕點了下。

等她抬起頭,就看見一旁的程嬰正望著自己。

在暖黃火光下,映得他眼眸如星。

特彆此刻他低頭輕笑了一聲,垂眸間,眉眼生輝。

被他看到了。

沈絳不由坐直了身子。

隻是平時這個時辰,她早已熟睡,哪怕她強撐著,眼皮還是塌了下來。

“三姑娘,困了?”他的聲音帶著慵懶的味道。

沈絳手撐著臉頰,強抬著眼皮搖頭:“沒有。”

倒不是她嫌棄這裡荒郊野嶺,而是她實在不慣在陌生人的注視下睡覺。

此刻大家圍著火堆取暖,她要睡覺,其他人都能看到。

卻不想程嬰直接站了起來,伸手將破廟裡還掛著旌幡扯了下來,然後係在柱子上。

沈絳看著對方的舉動,明明旌幡被拉起時,還揚起了灰。

可他舉手投足間,透著優雅從容。

仿佛他並不是身處破廟,而是廣廈高樓之中。

直到程嬰把剛才清明從馬車上拿過來的墨色披風,掛在旌幡上,將沈絳整個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其他三人被擋在披風的另一端,完全看不到她。

他竟給自己搭了個簡易的床圍。

“睡吧。”程嬰的聲音,隔著披風,從另一端傳來。

沈絳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仿佛能想到他說話時,溫潤如玉的模樣。

於是她躺在草堆閉上眼睛後,腦海中還盤旋著一句話。

君子如玉,端方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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