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就要跪下求饒,就見姚華山望著她:“我本以為經過上回的事兒,你能吸取教訓,日後待羨兒寬容些。可沒想到你竟絲毫不知悔改。”
他長歎一聲,帶著無儘惆悵。
“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很快,姚家上下就知道老爺身邊那個頗受重用的劉管事,吃裡扒外貪墨了銀兩,全家都被老爺發賣了。
而夫人也突然病了,不得不讓家裡的姨娘幫著理家。
事後,連姚羨奇了,問沈絳:“你讓我選小鋪子,你怎麼知道,就一定能坑到我繼母?你可真是神機妙算。”
沈絳撲哧一笑:“我哪是什麼神機妙算,隻是做了些準備罷了。”
姚羨好奇:“什麼準備?”
“不過是請你繼母身邊那位劉媽媽,替咱們說了幾句話。”沈絳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姚羨震驚:“劉媽媽?”
那是他繼母陳氏身邊的老人兒。
“你收買了劉媽媽?”
沈絳輕聲一笑:“應該說是交易。”
原來之前沈絳陪著姚羨逛賭場做戲時,還怕陳氏不上鉤,又派卓定他們調查了陳氏身邊的人。
她的侍衛裡麵,有些祖上可是斥候出身。
昭獄那樣的地方打聽不到消息,可是姚家這樣的商賈之家,卻輕而易舉。
果然沒費什麼功夫,被他們查探到,這個劉媽媽的兒子竟與一良家女子私通,於是沈絳讓人趁著這兩人幽會時,扣下他們,讓他們在私通的文書上畫押。
更是聲稱要去報官,於是劉媽媽隻得為兒子求上門。
於是沈絳便讓這個劉媽媽,鼓動陳氏一定要不能讓姚羨拿到大鋪子。
姚羨聽到這裡,才知這件事後頭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震驚道:“劉媽媽就沒懷疑?”
“我告訴她,我之前與你有些恩怨,見不得你最近風光,在外吹噓要繼承家裡的大鋪子。所以才想借她的手,讓陳氏出麵壞了你的好事。”
或許陳氏本來不用劉媽媽鼓動,也會想法子。
隻是沈絳既給她挖了坑,就得保證獵物一定得上鉤。
“我繼母本就不願看我得利,再加上你又讓我在添福麵前說,一定會要東直門大街的那個鋪子,她就上鉤了。”姚羨這下倒是把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人一著急,就會犯錯。
明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可能被戳穿,卻還是想要試試。
可陳氏沒想到的是,姚羨居然是虛晃一槍。
他壓根沒要東直門大街的鋪子,而是要了一間不起眼的店。
這招以退為進,不僅讓姚華山對姚羨大感滿意,也讓姚華山看清了陳氏的心思。
姚羨衝她豎起大拇指:“三姑娘雖未在我家中,卻依舊能運籌帷幄,著實厲害。”
他轉念說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如今我繼母連管家權都丟掉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再趁勝追擊。”
姚華山也有幾個姨娘,隻是陳氏一向手段了得。
這些姨娘被管製的服服帖帖,如今這個管家的姨娘,還是姚華山當年的貼身丫鬟。
沈絳聽到此話,反而沒有立即回答。
許久她才望著姚羨,問道:“難道你就甘心囿於後宅之中?”
姚羨聞言一怔。
沈絳抬眸,聲音很輕:“之前我們對付陳氏,是因為她屢次陷害你。如今我們已讓你父親看清她的為人。你無需再擔心,她會威脅你。”
“但你的未來不應該是與一個後宅婦人爭鬥。”
姚羨望著她明豔的臉龐,明明還穿著一身男裝,待揚唇淺笑時,仿佛將漫山遍野的春色都儘數斂入,豔光讓人不敢直視。
那雙黑白分明的明眸,淬著光,迎風而燃。
像是燒了起來。
許久,姚羨都沒說話。
沈絳微笑,朱唇輕啟:“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姚羨,你應該是乘風而起的人。”
她或許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免於像夢境中那樣被逐出家門。
但她此舉也可能徹底讓他淪落為平庸。
畢竟隻有在最大的絕望中,人才會迸發出想象不到的勇氣。上輩子的姚羨因為被趕出家門,失去了一切,所以他敢乘船出海,與命運、與狂風巨浪搏鬥,愣是拚出了那樣的身家。
所以她希望他依舊是那個敢拚敢做的姚羨。
少女的眼眸明亮近乎灼熱。
姚羨的心也跟著被點燃,心底的熱血似翻湧而起。
一向紈絝的人,竟有種沸騰的灼熱。
終於沈絳眼簾微抬望向天際,聲音堅定執著。
“我們的未來,在更廣闊的天地。”
終於姚羨忍不住問道:“我應該做什麼?”
“銀子,賺很多很多的銀子。”沈絳輕笑著望向他,雙眸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