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站在門口盯了會兒,轉頭才發現他的動作。
“怎麼了?三公子。”沈絳小聲問。
謝皺眉,沈絳隻得走到他身側,發現他拍的衣袖是方才那個侍女碰的那邊,沈絳立即猜測,難不成三公子有潔癖不成?
沈絳立即蹲下來,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都怪我,不該讓那人碰你。”
她仰臉望著他,眸光清澈,一臉真誠。末了,還伸手在他衣袖上認真拍了拍,“好啦,現在乾淨了。”
濃烈的酒氣之下,縈繞著一縷清淡幽香。
讓謝原本昏沉的腦子,總算有了一絲清明。
隨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鼻煙壺狀的瓷器,拔開瓶口,放在他自己的鼻尖下,一股腥辣而又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
謝眼底的迷離,仿佛如潮水般,緩緩褪去。
“等我片刻。”謝低聲說道。
沈絳點頭,很快她就見謝坐在床上,身上那股酒氣似乎慢慢散去。
他再抬眸時,原本因為飲酒,而通紅又水潤的眼眶,此刻漸漸平複了下去。
“你留在此處,若是有人來拖住他們,我要去找一樣東西。”
沈絳:“……”
他怎麼把自己想要說的話,提前說出來了。
沈絳立即道:“三公子,我也要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去找,不如你在這裡幫我拖延一下?”
謝和沈絳四目相對,望著對方。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賬本。”
“賬本。”
很快,他們都是來找歐陽泉的賬冊。雖然人的嘴巴會騙人,但是記錄在紙上的東西,卻是不會騙人的。
歐陽泉這樣的人,敢在京城乾這麼大的事情,可見他背後一定有人。
但他也並非相信著背後的那位大人物。
畢竟他隻是一介商賈,對方若真想要殺了他,易如反掌。
歐陽泉這種人手中一定會存著保命的東西,而那樣東西會讓他這條線上的人,不敢輕易將他除去。
沈絳問道:“三公子,你可知道他把自己的賬冊藏在何處?”
“知道。”謝似乎還想說服她留在此處。
但是沈絳微笑道:“不巧,我好像也知道呢。”
就在兩人誰都無法說服對方留下,沈絳眼珠一轉:“不如咱們一起前往,反正這裡廂房偏靜,要是歐陽泉派人過來尋,也要許久。與其在這裡耽誤,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她伸手抓住謝的手掌,就要走。
誰知謝卻反握住她的手,沈絳被他拉住,回頭看了一眼,眼底疑惑。
“不急,你先換一身衣裳。”
沈絳剛想說,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顧得上這些,然後她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
她臉頰一紅,低聲道:“三公子先到外麵等我片刻,我儘快出來。”
謝推門走了出去。
沈絳打開衣櫃,發現這櫃子裡不僅有男子的衣裳,還有女子的衣裳。於是她迅速拿出男子的外袍,開門扔給謝。
“三公子也換上吧,你的衣裳也實在顯眼,而且還有些酒氣。”
謝站在走廊,抱著衣裳,就聽到一門之隔,傳來OO@@的聲音。
待兩人都換好之後,便立即往假山處。
沈絳跟在謝的身後,見他竟對這邊的路格外熟悉,絲毫沒有剛才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不由奇怪道:“三公子,你先前來過這裡?”
“不曾。”謝低聲道。
沈絳奇怪:“那為何你對這裡的布局格外熟悉?”
“因為我有這個彆莊的建築輿圖。”
沈絳目瞪口呆,剛才她還找人帶自己去那個廂房。
“讓那個侍女帶路,是為了告訴彆人,咱們確實是去休息的。歐陽泉聽到下人的彙報,也會對我們暫時放下心來。”謝解釋。
沈絳和謝兩人到了花園處,歐陽泉這個彆莊花園,修建的是極儘奢華。
光是占地麵積,隻怕就有彆人家一個三進的房子那麼大。、
花園內種植著的奇珍異草,更是數不勝數,更叫人覺得壯觀的,是花園裡錯落有致的茂密竹林。
正值春日,竹葉冒出新芽,整個竹林鬱鬱蔥蔥。
謝和沈絳一路過來,竟是格外順利。
隻是到了竹林邊,沈絳知道那片假山就在竹林的另一端儘頭,她剛要抬腳進入林子,就見謝一把拉住她的長袖,低聲說:“彆動。”
沈絳的左腳已經輕輕提起,此刻被他一聲嗬下,竟懸停在半空。
她轉頭望著謝,眼神詢問,怎麼了?
謝左右看了一眼,問道:“你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沈絳眨了眨眼睛,一雙清澈潤澤的黑眸,流露著些許迷茫,她,她沒發現呀。
“這裡太安靜。”
謝聲音沉著,在這夜色中,竟有種詭異的回響。
沈絳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這個問題。
一路上,歐陽泉的彆莊都守衛森嚴,就連十三夜的院子門口,都有侍衛守著。但是這裡,本該是這個彆莊核心的地方,卻沒有守衛。
雖然沈絳沒問謝,但顯然他也知道歐陽泉的賬冊,就藏在這個假山下麵的密室。
等等。
她是因為夢境的緣故,才會有這樣的推測。
三公子又是從何處知道的?難道靠著他們京兆府的勢力拿到了這樣的情報?
就在她腦海中有些煩亂時,謝低聲說:“三姑娘,這裡必然凶險,你不如回院子等我。若我拿到賬冊,你想要知道的東西,我定會全部告訴你。”
沈絳聽著他突然鄭重其事的喊自己三姑娘。
她搖頭:“我要與你一起去。我能照顧好自己。”
哪怕真的驚動這裡的守衛,大不了就是殺出去。
謝見她堅持,不知是擔心她一人回去,還是覺得自己能保護她,居然沒再勸說,反而彎下膝蓋,轉頭道:“你上來。”
“啊?”沈絳吃驚。
“這個竹林,我背你走過去。”謝聲音清冷,卻始終透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