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宮門口不許隨意停馬車,所以沈殊音才讓車夫將馬車停在稍遠的地方。
謝見狀,也沒強求。
沈殊音是在他離去後,才帶著丫鬟一路往回走。
丫鬟春柳輕聲道:“倒是沒想到,這位世子殿下居然這麼好說話。方才姑娘你一直追問他關於三姑娘的事情,奴婢還真怕這位貴人會不耐煩呢。”
“是啊,這位殿下在京中一向低調,往日宮中宴會上,都不曾見過他。聽聞他自幼與佛有緣,長與佛寺之中,一心向佛。”
“難怪這位殿下身上沒有一絲倨傲,反而平易近人的很。我們三小姐也幸虧是遇到了這位好心的世子殿下。”春柳不住感慨。
這話反教沈殊音陷入了沉默。
方才她一心想要知道沈絳的事情,問的有些多,被丫鬟提醒後,這才發現自己的不妥。可是春柳卻說得對,這位世子殿不僅對她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反而格外的溫和。
關於沈絳的事情,更是知無不言。
可想而知,這兩日他必是去過沈絳休養的宮殿。
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子,這般關心,原因其實並不難猜。
隻是沈絳身邊已有了一位三公子,沈殊音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知道這位三公子人品相貌皆是最上乘,哪怕是她在世家貴族中見過的那些公子,皆不如他。
唯有一點,程嬰家世太過低微。
不過沈殊音經過自己的婚事,這才發現,並非門當戶對便是十全十美的婚事。
方定修與她,在外人看來,不管是相貌還是家世,皆是般配。若不是方定修流露出的野心,就連沈殊音自己都以為,他們乃是神仙眷侶。
三公子能在危難之時,對沈絳舍命相護,可見他是真的喜歡灼灼。
要怪隻怪,這世間隻有一個沈絳這樣的姑娘。
沈殊音雖也是沈家女,可是她卻知道,若是沒有灼灼,想要洗清爹爹的冤屈,靠她一人,隻怕是寸步難進。
*
沈絳在宮中養傷,乃是皇帝親自下旨。
因此數日之後,她能下床走動,便想著回家。雖然如今她靠著世子殿下,給大姐姐還有三公子都傳了信,可這皇宮並非她的家。
她想要出宮。
“我若是想要出宮回家,該與誰說呢?”沈絳忍不住問伺候她的小宮女。
小宮女苦惱了下,小心翼翼說:“彭公公?”
“皇上身邊那位太監大總管?”沈絳對這個了解並不算多。
小宮女點頭:“對,您若是想要見皇上,就得先稟明彭公公。”
果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沈絳想了下,她這周身的衣裳都被換了一遍,連塊碎銀子都找不到。她就是想要賄賂這位彭公公,都沒東西可賄賂。
要不先打個欠條?
沈絳被自個這個想法逗笑了。
就在她正要跟小宮女討教,該如何見到這位彭總管時,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竟是好幾日未曾出現的謝。
“世子殿下。”小宮女也發現了他,行禮請安。
謝隔著銀色麵具,將視線落在沈絳身上,坐在床邊的少女,穿著一身粉色宮裝,江南今年最新出的雲霧錦,穿在身上,猶如雲霧籠身,這才得了此名。
沈絳的臉色已經徹底恢複,此刻雖肌膚依舊勝雪,卻不是先前的蒼白,而是一種細膩飽滿如羊脂般的白皙,臉頰更是嬌豔的勝過滿山遍開的桃花。
那雙仿佛被墨筆勾勒出來的如水雙眸,此刻也抬頭望了過來。
“殿下。”沈絳起身。
謝讓小宮女先行離開,這才將手中一封信交給沈絳:“這是你姐姐沈大姑娘托我交給姑娘的,宮中不許夾帶,所以你要妥善收好。”
“謝謝殿下。”沈絳抿唇,將信封接過,就趕緊藏在懷中。
交完信,兩人之間出現一絲沉默。
還是沈絳先行開口道:“殿下,我若是想要出宮,是不是需得皇上準許?”
“你想出宮?”謝問道。
沈絳趕緊點頭:“我並非皇宮中人,得皇上聖眷,能在宮裡養傷,本已是壞了規矩。如今我身體已恢複的差不多,豈能一直賴在這裡不走。”
謝本也不想讓她一直留在宮中,既然她也有此意。
他點頭道:“待今日太醫給你號脈之後,我會讓彭福海將此事稟明皇上。”
沈絳沒想到這件事,在他這裡這麼容易解決,她趕緊又道:“謝謝殿下。”
“不用一直說謝謝,”謝輕笑。
沈絳卻認真搖頭:“禮數不可廢。”
謝知道,客氣便是疏離。
她這是想讓他死心,奈何她不知道的是,讓他對她死心,這輩子皆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