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轉間,流露出溫柔嫵媚,似江南煙雨水霧。
江南出美人,特彆是揚州這地界,瘦馬之名,名冠天下。
卻不想,一個外地來的女郎,光是靠一雙眼瞳,便能讓這個車行人,看呆了過去。
突然,他聽到耳邊冷哼一聲。
這才發現自己竟失禮的盯著一個姑娘看個不停。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他連忙說道,險些要跪下。
“快些趕車吧,我們一路奔波,已有些疲倦。”說完,謝扶著沈絳的手臂,上了馬車。
因為車外就是趕車的人,兩人一路上也並未交流。
待到了客棧,周邊街道繁華,齊整的青石板寬道,足夠幾輛馬車並肩而行。
一行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而來。
哪怕在商業繁華的揚州,也極為罕見。
待到了客棧門口,店小二瞧著馬車停下,趕緊進去叫掌櫃。
沒一會兒,掌櫃已站在門口等著。
謝與沈絳下車,掌櫃隻一眼就瞧出他們乃是貴客,立即上前:“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
此時,身後馬車上的護衛,陸陸續續下車。
謝問道:“這裡可還有足夠的空房?”
“公子且放心,我們這個萬客居,乃是整個揚州最大的客棧,正好後舍還有小院,公子這麼多人,包個院子正好。”掌櫃說的頭頭是道。
謝頷首:“正好我們的箱籠頗多,確實需要一個院子。”
待掌櫃問了要住上幾日,這裡是先結賬後住店,清明上前,直接扔下一錠金子。
掌櫃沒想到,他們竟出手如此大方,喜得親自領人去後麵的小院。
客棧的一樓大堂,乃是供住客吃飯的地方,正中間還有個小小的舞台,上麵竟有個唱揚州清曲的姑娘。
她懷抱琵琶,素手撥弦,輕啟唇瓣,纏綿、細膩的腔調,娓娓而來。
沈絳路過,還忍不住側耳聽了一番,輕笑道:“調子是好聽,隻可惜我有些聽不懂。”
謝輕聲說:“江南一帶的方言,本就繁多難懂。你若是在此住慣,自然會聽得懂。”
沈絳他們回了房中。
她強撐著叫人端來熱水,洗漱一番,這才又睡去。
此時睡在安穩的床榻,她沒來由的歎了一口氣。
並非她嬌氣,受不得苦,而是船上雖也有榻,可是睡覺時,總覺得整個人都在晃,水波搖動,她就跟著一起晃。
如今床不再搖晃,沈絳睡的自然舒服。
她足足歇息了大半日,才總算緩和過來。
待她睡醒,外麵天色早已經黑透。
“阿鳶?”她喊了一聲,又想起來,這丫頭比她暈船還厲害,隻怕這會兒還在睡覺呢。
於是她掀開被子起床,卻聽門口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
“可是睡了了?”
沈絳沒想到,謝一直守在自己房外,她立即穿上衣衫,披散的墨發還來不及梳好,就立即打開了房門。
“三公子,一直沒歇息嗎?”她仰頭望著他問道。
謝也換了一身衣裳,從原先的一身墨藍,變成了優雅的月白色,他頭戴玉冠,腰間綴著玉佩,活脫脫江南的富家貴公子。
他輕搖頭:“我不覺疲倦。”
沈絳不由有些嫉妒,這一路上,明明一樣坐船,他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不過沈絳又想起先前的事情,小聲說:“對了,先前的房費都是三公子給的,回頭我讓卓定將銀子給清明。”
謝眼眸微縮,聲音有些沉:“你要與我分的這般清楚?”
“不是,不是。”沈絳連聲否道。
隻是她又不好直接說出口,畢竟謝之前在京城,一直住著那樣破敗的小院。
沈絳與沈殊音搬走之後,他還是住在那裡。
原本沈絳也想出銀子,給他換個好點的地方。
可她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在她看來,三公子雖有些清貧,卻不墜青雲之誌,他為官清廉,還一心為百姓。
誰不知道京兆府的程推官,斷案最是厲害。
今日清明一出手,便是一錠金子。
還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沈絳如今最大的煩惱,大概就是,喜歡的人太過貧窮,而她有這般有錢,該如何分給他花呢?
要是三公子,彆這麼有誌氣就好了。
她願意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