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沈絳揚眸,說道:“你無法說出的話,我代你說可好。”
“你之所以無法將真實身份告訴我,是因為你是郢王之子,是親王世子,我父親曾經手握重兵,哪怕深陷牢獄,以你的身份也依舊不該與我們沈家牽扯過深。所以你才會隱瞞身份,潛伏在我身邊。”
謝聽著她的話,心神震顫。
沈絳迎著頭頂的月光,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隨後這抹笑意隨風而去,如同泡影。
“這幾日,我思來想去,能為三公子找到的最好理由,便是這樣的理由。你隻是礙於自己的身份,才會對我有所隱瞞。”
沈絳也曾想過,做人本就難得糊塗,她又何必事事看清楚呢,隻要三公子待她的心意是真的,她又何必追究到底。
她該循著的是自己的心。
可到最後,她還是無法做到。
沈絳輕聲說道:“三公子,你知道嗎?我差點兒就把自己說服了,忘記你的隱瞞,隻要記得三公子曾經待我的好便夠了。”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如果連程嬰這個人都是假的,他對我所說過的,所做過的,就全都是真的嗎?”
沈絳一字一句,格外平靜。
曾經她何其感謝,在她最低穀最脆弱時,有這樣一個人如從天而降,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哪怕他身份低微,卻不顧一切,以命相待她,助她救得父親。
可到頭來,她所認識的這個人,都是假的。
謝沉默著,並非他不想說,而是他無言以對。
甚至他連一句,程嬰雖是假的,可是謝待她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樣的話,他都無法說。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連程嬰這個人都不存在,他所說所做的,全都是水中樓台,如泡影,一戳即破。
沈絳眸中閃著盈盈淚光,身體微顫,整個人搖搖欲墜。
謝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若是往常,他會毫不猶豫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讓她再也掙脫不得。
可是現在,他怕自己的舉動,會唐突了她。
謝無法將自己最初的目的說出口,他無法讓沈絳知道,那個自私卑劣的自己。
他幫她並非是為了還沈作明清白,他隻是想要找到姚寒山而已,找到了那個傳聞中能謀略能得天下的謀士。
可是事到如今,他並不打算再瞞著她。
他輕輕鬆開握著她肩頭的手掌,往後退了一步。
“我確實不是程嬰。”
他望著她,清冷裡聲音裡透著一絲慘淡,“我是謝,乃是郢王世子,當初我初遇三姑娘時,並不知你的身份。直到後來知曉你是從衢州而來的沈姑娘,便猜測到了你的身份,和你來京城的目的。”
“我之所以隱瞞身份,與你結交,是因為我想從你口中,探得你的先生,姚寒山的下落。”
這一聲落,天地黯淡。
謝知道自己的坦白,會得來怎樣的反應。
可是事到如今,他不能再繼續隱瞞沈絳。
他並非聖人,當初接近她時,便目的不純,如今真相大白,又何必替自己粉墨。
沈絳睜大雙眸,盯著眼前的人。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可是眼前的謝,卻仿佛徹底拋開了一切,他往前踏了一步,又是一步,逐漸逼近沈絳,越來越近,近到他俊美的麵孔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沈絳下意識往後退。
可背後是船板,她退無可退。
他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看似平靜如淵海,可是眸底卻又帶著隱隱瘋狂,紅絲早已經密布在眼眶中,這幾日他也並非如表麵這樣平靜。
若是沈絳深受煎熬,那麼他所受之痛楚,甚至觸發了體力毒素。
謝望著她,筆墨勾畫的濃密長睫,輕輕抬起,方才眼底的紅絲已連成一片,徹底將眼眶染紅,隱隱透著一絲瘋狂。
他說:“阿絳,旁人說我天潢貴胄,天生富貴。可是誰人又知,我自幼便深受劇毒,若不是師尊的救治,我怕是根本無法活到現在,更遑論是遇到你。這世子之位與我,從來都不是我所願。”
“你可知,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是在何處?”
沈絳緊緊握著雙手,仰頭望著眼前的人。
他的胸膛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灼熱的嚇人。
沈絳整個人仿佛被釘在原地,隻能直勾勾的望著他。
“是故衣胡同的那個小院,隔壁住的那個姑娘,是我心愛之人。”
沈絳腦海中一片空白。
謝卻如同一頭陷入絕境的野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中,軟玉溫香,恍如夢境。
這幾日,他唯有在夢裡,才敢這樣抱著她。
可這一瞬間,他緊緊擁著她,呢喃道:“縱然謝壞到透頂,可他真的愛阿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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