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觸即發。
沈絳嘴角雖然硬氣,可是心底卻忐忑不安。
謝的身體不允許他過分動用內力,若是再次動武,隻怕會引發他身上的蠱毒發作。
隻是她的刀勢一出,旁邊一個人突然停下,望著她,眼中猶如不敢置信道:“你是衛公的什麼人,為何會衛家刀法。”
沈絳刀身橫立,望著對方,冷漠道:“不認識。”
可是這次,她心頭猶如驚濤駭浪掠過。
衛公?
衛楚嵐?
沈絳突然想起護國寺之亂,魏王派來的殺手,在見到她動武之後,也曾這樣驚呼問她,衛楚嵐是她何人。
這個名字再次出現,讓沈絳感覺到一絲驚慌。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秘密在向她襲來,可是她無法窺得這個秘密的真相。
可是周圍的人,在聽到這個人的話,居然同時收攏自己的陣形,不再向他們發動攻擊。
沈絳沒想到,這些人真的會停手。
反而是身側的謝,望著他們,說道:“你們所說的衛公,可是十九年前因謀逆罪,而被滿門抄斬的衛楚嵐?”
“閉嘴,衛公是被冤枉的,衛公之忠義,天地可鑒。是狗皇帝懼怕他功高震主,”戴著麵罩的黑衣人,語氣激動:“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狗皇帝如此對衛公,遲早有一天不得好死。”
沈絳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刀。
“衛楚嵐謀反叛國,證據確鑿,你們這些佞臣賊子,乾著禍國殃民之事,還敢替他喊冤。”
謝不屑一顧的望著這些黑衣人。
為首之人卻全所未有的激動,揮刀指著謝:“狗賊,彆以為我不知你的身份,你是郢王世子,是皇室中人,自然會向著狗皇帝說話。你可知當年狗皇帝是如何登上帝位的,若沒有衛公,隻怕狗皇帝早已經死了千八百回。”
“就連你那個爹,當年也是衛公手把手教出來的。”
謝眉眼冷漠的看向對方,語氣更加淡漠:“你若真覺得你的衛公如此光明磊落,你們魚肉揚州百姓的行徑,豈不是給他臉上抹黑。”
沈絳從未見過謝如此伶牙俐齒。
還真被驚在當場。
對方顯然也被氣到麵目猙獰,暴怒道:“狗賊,衛公之名豈容你侮辱,今日我便拿你項上人頭,祭奠衛公在天之靈。”
他揮舞著利刃,向著謝而來。
沈絳卻立即擋在他身前,兩人長刀相撞,沈絳的力道自然比不上男子。
可她從來都不是以力道取勝,她身法極其靈活,如流水般橫滑而過,對方收刀時,她手中長刀卻陡轉側劈,直取對方的腰身。
這一刀要是被她劈下去,隻怕此人要被攔腰砍上一刀。
對方趕緊往後退,堪堪躲開她的刀鋒。
“你既會衛家刀法,又為何要幫皇室之人,你可姓謝的這一族,都是衛公的仇人。”黑衣男子痛心疾首。
沈絳麵無表情望著他,不讓他的話,乾擾她的思緒。
直到她說:“我不認識你所說的衛公,今日隻要有我在,你殺不了他,你也帶不走張儉。”
沈絳也發現了,對方並不敢對她下死手,一直留有餘地。
這不僅沒有讓她感覺輕鬆,反而心頭越發沉重。
衛楚嵐,到底是誰?
沈絳掏出懷中信號彈,高舉在手中:“你們若是還不退去,我便立即發射信號彈,我們身後還有一條護衛船,他們便會在一刻鐘內趕到。你既能摸清楚我們船上的情況,就該明白這話我可不隻是嚇唬你。”
原本他們確實不止一條船。
另外一條船上裝著的是揚州這些官員貪汙受賄、開私礦,賣私鹽的證據。
這是那條船不如這條船大,因此行速略慢些。
此人憤怒的望著沈絳手上的信號彈,知她確實不是在詐自己。
沈絳見他還不走,冷聲說:“看來你是想把自己這條命,還有你這些手下的命,都丟在這裡。”
這句話似乎對領頭之人起了作用,隻見他一揮手,眾人居然真的跳船離開。
待他們儘數跳到河裡,沈絳才發現不遠處有幾條小船。
隻因為夜色暗沉,雖有月光,但是江麵上依舊黑漆漆一片,藏幾條小船並不容易被發現。
況且這些人生怕小船被發現,他們是遊水而來的。
之前沈絳與謝,都沉溺與彼此的情緒中,居然沒發現船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沈絳望著對方的小船離開,徹底消失在江麵,這才放下一顆心。
可她一轉身,身側的謝突然半跪了下去,他迅速盤坐在甲板上,在清冷的月輝下,他的麵孔更加雪白,緊蹙著的眉宇,透露著他此刻的痛苦。
“三公子。”沈絳跪在他身側,雙手握住他的手臂。
謝的眉頭皺的更緊,渾身緊繃,額頭上泛起一層薄薄水光,漸漸凝聚成珠,落了下來。
沈絳立即伸手去摸他的腰間,直到終於拿出一個小瓶。
她手忙腳亂的打開瓶蓋,才想起來問道:“要……要吃幾顆?”
等她將藥倒在手掌心,褐色藥丸在雪白掌心,滾來滾去,險些要滾到甲板上。
直到一隻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掌送到他自己的唇瓣,他的唇柔軟豐潤,蹭著她掌心的肌膚,沈絳的手掌微抖,一股顫栗從手心,一直傳遞到四肢百骸。
終於他將藥丸吞下,直直望向她:“阿絳,彆怕,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