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朗聲道:“我沒事,還能繼續。我們趕上前麵的先頭部隊吧。”
說完,她手中馬鞭一揮,竟再次驅馬向前。
當沈絳從小道的儘頭鑽出來,居然直直趕到了大軍前方。
先頭部隊的士兵發現,前頭居然突然出現一人一馬。
再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小姑娘。
待沈絳騎馬過來,還沒到跟前,就有人上前,將她攔下:“出征大軍,閒雜人等不得上前。”
“這位大人,我來見我爹爹一麵。”
這個校尉一聽眉頭一皺,說道:“先前早已讓將士與家人告彆,如今大軍出征,你以為是兒戲嗎?”
沈絳皺眉:“我爹爹是……”
“我不管你爹是何人,軍紀如山。”這個校尉看起來鐵麵無私。
直到謝過來,他揚起手中令牌:“我們要見沈侯爺。”
校尉一見他手上這塊金光閃閃的令牌,張牙舞爪威風凜凜的金龍中間,一個‘郢’字格外顯眼。
“這位大人,你隻管給沈將軍帶話,就說沈絳前來求見。”
沈絳並不願強迫這位校尉,畢竟他也是聽令行事。
此刻校尉聽著沈絳這個名字,有那麼一瞬的驚訝,隨後連連道:“好、好,下官這就去稟告將軍。”
沈絳他們兩人,站在官道旁邊,望著眼前這個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
這些將士即將趕赴漠北,他們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隻為守護一方平安。
沈絳雖出身行伍世家,卻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壯闊的場麵。
上萬人的隊伍,緩緩而來,馬蹄聲紛雜,腳步身轟隆,還有隊伍所到之處被揚起的塵土。
突如其來的熱血,讓她的心臟砰砰直跳。
這一刻,她恨不能自己也是個男兒身,恨不能立即加入這樣的隊伍。
耳邊仿佛響起了震撼至極的鼓聲,戰馬嘶吼。
直到她看見一人一馬,朝著她狂奔而來。
沈絳看清來人,立即鬆開韁繩,翻身下馬,就往前跑。
那匹馬的主人也在靠近時,勒住韁繩,下馬向前,他雖然穿著厚重的兵甲,可是整個看起來依舊削瘦,原本合身的兵甲,如今穿在身上似乎有些空落落。
“爹爹。”沈絳上前一步,抓住沈作明的手臂。
沈作明望著眼前的女兒,滿眼驚喜和激動,連聲說了好幾句:“好、好,沒想到爹爹在走之前,竟還能見到你。”
“是女兒不孝,沒能侍奉爹爹左右。”沈絳眼眸中盈著淚光,泫然欲泣。
沈作明滿心歡喜,仔仔細細在她的臉上瞧了又瞧,低聲說:“先前在天牢的時候,太暗了,都沒能好好瞧瞧我的灼灼。”
“灼灼真的長大了,更漂亮了,比你大姐姐還要漂亮。”
沈作明是真的開懷,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幾分舒心。
他粗糲的手掌在她發頂輕輕摩挲了幾下,聲音有些難過道:“隻可惜爹爹不能總是看著你長大,是爹爹對不起你。”
“沒有,沒有,”沈絳拚命搖頭。
她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淚如雨下:“爹爹一心為國為民,是真正的大英雄。女兒隻是心疼您。”
沈作明被關在天牢中,將近一年時間。
這一年來,他不知受了多少苦頭,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都不止。
可是誰能想到,他剛出獄不久,居然又被再次派往漠北。
沈作明伸手想要擦掉她臉頰上的眼淚,可是他一伸手,發現自己的手掌心已經常年握著兵器,長滿厚厚的一層繭,剛觸到她的臉,隻覺得她的臉頰跟嫩豆腐似得。
他趕緊收回自己的手,生怕他的掌心磨破她的臉頰。
這時沈作明才驚覺道:“灼灼,你的臉上怎麼會受傷?”
沈絳隨意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搖頭說:“沒事,是我剛才來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爹爹不要太擔心。”
沈作明歎了一口氣。
他如何能不擔心,雖然知道沈絳早已不是他心底的那個小女孩,知她真的已經長大。
特彆是他出獄之後,聽著沈殊音告訴他的那些事情,得知沈絳為了救自己,替自己伸冤,不惜去敲了登聞鼓。
他擔心的是她太過倔強,怕她日後受了苦頭。
沈作明低聲說:“灼灼,爹爹也想要在你身邊,可是如今邊境不穩,北戎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再不遏製他們,隻怕日後對整個大晉都是滔天大禍。”
“可是這關爹爹什麼事情,難道朝中無將了嗎?這一年來您一直在天牢之中,吃儘苦頭,有誰替您說過一句話嗎?為何偏偏到了要領兵打仗的時候,就要將您派出去。你的身體明明都還沒有恢複。”
沈絳敬佩這些將士,可是她厭惡了這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