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是她的優勢,一旦她的速度變慢。
那麼她所麵對的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快撐不住了,快,殺了她,殺了她。”殺手的首領顯然也不是草包,一下就看出了她的速度變慢。
突然有人從後麵偷襲過來,沈絳的揮刀格擋,誰知斜裡也有一把刀。
一時間,她被前後夾攻,自己急急往後退。
卻不想手中長刀,直接被飛了出去。
手中沒有利器,她便是待宰羔羊。
殺手首領高聲嗬道:“她跑不了。”
數把刀直撲她的麵門而來,她這條命,當真是命懸一線。
千鈞一發間,他們所處的官道突然微微震顫起來,隨後如悶雷般的齊整馬蹄聲,撲麵而來,伴隨著邊關呼嘯的風聲,傳至每個人的耳中。
殺手首領驚詫朝北邊望過去,就見一人騎著黑色高頭大馬,衝在最前方。
而他身後,湧動起伏著的人流,猶如起伏著的浪潮,撲了過來,帶著勢不可擋的肅殺氣息,那絕非是散兵遊勇能有的震天懾地的氣勢。
而是真正被沙場磨練出來的鐵騎。
突然,衝在最前麵的人,在起伏的馬背上,拉起一把漆黑長弓。
彎弓射箭,原本半弧形的彎弓,被拉成滿月。
隨著弓弦的繃直,終於,一支鐵箭離弦急射而出。
那種撕破虛空的銳響,帶著刺耳的尖銳,回蕩在在場每個人的耳邊。
直到紮進人的胸口,眾人疾呼。
不等殺手反應,冷箭再次破空而來,連珠急射,箭箭斃命,一時間,離沈絳最近的幾個殺手,都被射殺當場。
殺手首領倒吸一口氣,深知這已經不是自己力敵的。
於是他立即吹哨,這是撤退的訊號。
殺手們翻身上自己的馬,準備往東撤退,那裡有密林。
沈絳望著他們,卻斷然嗬道:“抓住他們,死活不論。”
殺手們心中一凜。
謝的馬到了跟前,直接把手裡的弓扔下,伸手抱住沈絳。
方才看見半空中突然升起的響箭,他就知道是她。
他策馬狂奔而來,生怕自己趕不上。
好在,好在。
他雙手緊緊箍著她,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這輩子都不要再分開,這樣的擔驚受怕,他無法忍受。
“你沒事吧?”謝在經曆最初的擔憂,還是忍不住將人鬆開,仔細打量她。
沈絳臉上有血跡,身上也有。
他伸手去摸,沈絳輕輕擋住,低聲道:“不是我的血,都是那些殺手的。”
因為還有士兵在,沈絳偷偷推開他,卻不想謝絲毫不願,反而死死抓住她的手。
沈絳因為一直揮刀,此刻刀雖然脫手,但是手臂還在輕輕顫抖。
那是激烈動武之後,不自覺的手臂反應。
清明帶人去追殺手了,他們就等在原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清明帶人回來了。
謝來的時候,帶了上百鐵騎,這些人馬背上的功夫,絕非浪得虛名。
那些殺手哪怕各個功夫不錯,依舊擋不住這些鐵騎的格殺。
隻是清明帶回來的多半都是屍體,隻剩下一個活口。
對方被押到沈絳跟前,一腳就被踢著跪下。
“說,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對方搖頭,低聲說:“我,我也不知道。”
沈絳冷笑:“你們這樣的,絕非是一般的江湖殺手。因為殺我這件事,乃是機密,一旦泄露便是覆頂之災,所以你們一定是被豢養的殺手。”
“把他帶回去。”沈絳咬牙。
謝冷眼望著對方,轉頭道:“晨暉,此人由你親自來審。”
晨暉頷首:“主子放心,屬下必會好好招待他。”
於是眾人準備策馬回去,隻是沈絳的馬被殺手獵殺,無法再騎。
清明心中愧疚,趕緊將自己的馬獻了出來:“郡主,你騎我的馬。”
一旁的晨暉心中無奈,恨不得當頭敲他一下。
直到謝朝他撇過去,清明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其實我的馬脾氣暴躁,實在不適合讓三姑娘你騎,”清明立即改口,還特彆說道:“公子的馬性子溫和,那才適合您。”
沈絳翻了下眼睛,反而是一旁謝滿意一笑。
待兩人上馬,謝反而不像來時那般,雷霆萬鈞。
他將沈絳抱在懷前,兩人共乘一騎,慢悠悠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見她一直沉默無語,謝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沈絳長歎一口氣。
謝低頭望著她,沈絳微微有些懊惱:“是我太大意了。”
她居然忘記了,她的敵人,不僅在北戎。
還在京城。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派的人,”沈絳冷笑一聲,咬牙道:“我一定會親自拿著刀,殺到門上,手起刀落,碎屍萬段。”
說著,她手掌抬起,做出一個斬殺的動作。
謝被她逗笑,發出短促笑聲。
沈絳問道:“你不信?”
“信,郡主要做的事情,我如何能不信。”
他說著話時,沈絳隻覺得氣息越來越近,她扭頭,發現他的臉離自己已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阿絳,謝謝你一直這麼厲害。”突然,他低聲說道。
沈絳眨了眨眼睛。
就聽他說:“讓我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隻是很抱歉,他到現在還沒找到,讓她不失去自己的法子。
若是從前,謝或許不想自私的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可是如今讓他主動離開她,他卻已舍不得放手。
他輕輕擁著沈絳,低聲說:“阿絳,我想活下去,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陪伴在她身邊。
讓她不用承受失去他的痛。
或許是邊關的風太烈,迎麵吹來,眼眶微脹,酸澀的厲害,連帶著心底的酸楚好像也被烈風掀起,一陣一陣翻湧而起。
沈絳聽著他的話,把自己心頭的一切情緒,都怪罪在了風上。
可是卻又酸澀的厲害,終於,她還是忍不住,把心底的話說出。
“你當然得好好活著,你得一輩子保護我,”沈絳脫口而出之後。
似乎也覺得自己好像太過主動示好。
她眨了眨眼睛,囁囁說:“打架太累了,我不想每次都自己親自打架。”
一聲低笑從身後傳來。
她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哪怕隔著厚實的衣裳,似乎都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
“我願意一輩子為阿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