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這次沒有奔跑跳躍的兔子往他跟前躥,很順利的站起來了。

攤開掌心看了看,右手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子蹭破了皮,滲出血珠。

左手沒事,就是臟了些。

他又把褲管拉起來看看膝蓋,很好,通紅一片。

屁股蛋估計也紅了,尾椎骨刺痛。

湯旭小心的挪著腳步在原地動了動,身上沒有其他疼痛的地方,不幸中的萬幸。原地踏步等尾椎骨不疼後,他才拿起背簍繼續往前。

嘴裡咕噥: "彆讓我再看見你們,不然給你連窩端了!"

這一路走上去看到不少野菜和蘑菇,湯旭沒摘,昨天挖回去的筍子味道很鮮美,哪怕和肉一起燉味道也不錯。

按照現在這種天氣,往後雨肯定不會少下,蘑菇要多少有多少,野菜倒是快過季了,不過能等著結種子的時候留一些,明年再種到自家院子裡。

竹林裡,湯旭按照昨天衛東教的那樣,一鋤頭一鋤頭的刨土,估計因著下過雨,地上的泥土比昨天鬆軟很多,挖的時候不太費力氣。

他打算少挖一些,不然背不動。

量力而行才是正確的,沒人幫自己的時候,挖再多搬不回去也沒用。沒有衛東幫忙,哪怕

土地沒那麼硬,挖出一整根也廢了些時間。

不僅如此,可能是剛才摔倒的時候抻著胳膊了,小臂用力的時候就會有種酸痛感傳來,這就導致他發力不太夠。

一根筍子挖出來,坐在土坑旁邊呼哧呼哧的大喘氣,他得歇會兒。

掌出背簍中的饅頭和水囊,先吃兩口補充體力。

另一位打算一早上山狩獵的衛東被絆住了腳步。

臨出門的時候,衛家族親那邊有人過來找他,說是大叔公身體不是很好,叫他過去一趟,他們要去鎮上找大夫,村裡的赤腳大夫醫術不行,大叔公眼瞅著七十歲的人了,一個沒瞧好人再去了,那是誰也不願意看到。

這位大叔公跟衛東他爺爺是同輩人,好像是堂兄弟來著。

他跟衛東咋說也隔著兩代人,隻在他小的時候見過兩次,要說有多熟悉還真沒有。

但這老爺子人挺好,在衛東兄弟倆最難的時候,最先伸出援手幫忙的也是他,這裡的他隻老爺子本人。

那會兒衛西眼看著因為沒錢治病都出氣多進氣少了,衛東跑去求了同族的親戚,大叔公給拿了五兩銀子,他那一脈的兒子兒媳特彆不滿,沒少當麵說嘴。

後來衛東賣了祖田將銀子還給老爺子,過年的時候也會拎著東西去看看,算是答謝他的出手相幫。

上次見麵是過年,那時看老爺子還挺精神,不過三個月咋還突然不好了?來人沒多說,腳步匆匆先走了,叮囑他快些過去,老爺子睡醒一睜眼就要找他。

衛東頂著一張冷漠臉去了大叔公那邊,進門就見他家兒子媳婦基本都在堂屋坐著,見他進來說話聊天的全都閉了嘴。

這陣仗,衛東心裡一咯噔。

"大叔公………呢?"

“衛東啊,是不是衛東來了?”大叔公的聲音從裡屋傳來。衛東撩開簾子進屋。

須發皆白的老者靠著炕被,見他進來抬起手招招, “過來坐。”

衛東走過去側身坐下,上下打量對方,除了發現他臉上褶子好像更多外,沒看出來哪不對, "你看著沒啥事。"

br />

衛東不明所以,這老爺子找自己要乾啥?

他想不明白就問了,大叔公一笑, “我是想多看你幾眼,要是我病一直不好,那不是看一眼少一眼麼。"

“你有啥病?"衛東抬手撓撓頭, "老爺子,你是不是找我有啥事啊,你要是有啥事就直說,彆咒自己。"

然後他就瞧見那雙混黃的眼珠子噌的一下亮了不少。

衛東心裡有譜了,自己能讓老爺子病中還惦記的,估計就隻有娶妻生子這事兒了。

果然,大叔公盯著衛東的臉,給他回憶了一番當年他爹和他娘是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婚後沒多久就生了衛東,又說他清楚衛東這些年帶著弟弟過得跟絕戶似的很不容易,他可能是老衛家少數能入了衛東眼的長輩,巴拉巴拉說了半天,見衛東坐在那裡臉上沒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色後,才說回正題: “你堂伯娘的親侄女,那閨女我見過,長得挺好,性子也體貼,想找個能乾得男人過日子,聽你堂伯娘說你條件不錯,想跟你相看相看。"

“不了,我沒空。”衛東是那種自己決定了什麼誰說都不好使的性子,就目前來看,他沒想娶媳婦,或者說,他不敢娶。

他怕相看的人表麵對衛西好,背地裡磋磨他。

就衛西那身體,三天不給好好吃飯都得躺炕上起不來。

衛東見過一次,那還是自家的親嬸嬸,他在的時候,對衛西噓寒問暖,給吃糖吃蛋,結果他不在家的時候,大冷天的居然讓衛西洗衣服打水,那會兒衛西才四歲,路都走不穩當,更彆說提著桶去打水了。

那也是衛東最後一次跟他爹一脈的親戚有聯係,後來就和他們徹底斷了,老的小的都不搭理,有事也不去求那頭,那邊有事倒是會找過來,都被他揮舞著棍棒給揍跑了。

幾次下來那頭也放出話,說是把他逐出族譜,再不往來。

逐沒逐不清楚,不來往是真。

他走了會兒神,大叔公說了啥都沒聽見,猜測應該是關於對方姑娘的事情,衛東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站起身道: “這事兒咋說都沒用,我沒那個心思。”

“你都快二十了!又不是身體有問題,你為啥不娶媳婦!”大叔公氣呼呼拍腿,太過激動下被自己口水嗆著,咳了兩聲。

堂屋

的聽見動靜撩開簾子探頭看了眼,見衛東在給他拍背,又把頭縮回去。

“我身體沒問題,不想娶,沒銀子。”衛東覺得自己咋也不能背上不行的名聲, “大叔公,你該休息了,我要上山抓獵物換銀子給衛西抓藥,先走了。"

他說完不給老爺子阻攔的機會,轉身就走。

等人離開,堂屋的大兒子和兒媳一起進來,問道: "爹,衛東咋"大叔公搖搖頭, "我勸過你們彆打他主意,你們想的那些成不了。"他大兒媳孫氏皺著眉,嘟囔了句: “咋就那麼想不開一心撲在個病秧子身上。”

大叔公眼神一厲, "閉嘴!"

孫氏撇嘴, "爹,我說話是不好聽,可這也是事實啊,要是沒有衛西,衛東那生活得多好,他進山一趟帶回來那些獵物,少說能賣五十兩,那可是五十兩!"

大叔公抓過炕上放的水碗就朝她砸過去, “我讓你閉嘴!你個黑心腸的蠢婦,人家兄弟還沒死呢,你就惦記上銀子了!再惦記也跟你沒關係!你家侄女就算是個天仙,衛東也看不上!"

孫氏氣呼呼的一甩手,撩開簾子出去了。

大叔公也氣得不行,轉臉看他大兒子, “我早說過你媳婦心不正,你還說她是好心,我看你也白活了!"

他大兒子也有五十來歲了,聽見這話臉都漲得通紅。

“爹,我們也是不想看著衛東二十歲了都孤孤單單一個人。”他垂著頭,眼神飄忽。

大叔公不想聽他廢話,抬手指向外邊, "滾,滾出去,彆再我跟前礙眼!"

衛東離開大叔公家直接往山上走,麵無表情。

他很清楚那些說關心自己年紀到了該娶妻的人都是怎麼想的,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哪怕真要娶,也得娶自己看著順眼的。

至於誰看著順眼?

腦中不自覺浮現出湯旭那張燦爛的笑臉,他呼出口氣,甩頭。彆做夢了,人家哪會看上他。

衛東上山目的明確,他順著自己挖的陷阱走了一圈,十個坑洞陷阱八個是空的,兩個裡邊得了一

頭公鹿一頭野豬,那野豬還挺肥,得有三百斤。

他昨

天上山的時候坑裡還沒有收獲,這倆估計是昨晚上下大雨的時候慌不擇路掉進去的。就地取材砍了棵樹做個簡易架子,把野豬和公鹿從坑裡拖上來綁在上邊,直接拖著往山下走。剛走出去沒多遠,側方傳來滿含怒氣卻又興奮的聲音: “再能跑不也被我拿下了!”衛東腳步一停,朝那邊看過去。

背簍甩在草叢裡,湯旭手裡拿著根木棍正一下一下往地上戳。

出於好奇他走了過去,看到被湯旭戳的東西後,愣了愣: "兔子?"

湯旭戳兔子戳的來勁,沒聽見腳步聲,冷不丁聽見有人在他身後出聲,嚇一哆嗦。看清楚是誰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你下次能不能先打個招呼?人嚇人,嚇死人。"衛東看了他一眼, “嗯,好,”他又朝地上的死兔子示意, "你抓的?"湯旭得意洋洋的抬著下巴, "咋樣,是不是很厲害?"

衛東點頭, “很厲害。”

"嘿嘿,我發現了一個兔子洞,然後我把洞口給堵住了,"湯旭笑嘻嘻的指了指遠一些的地方,“那裡也有一個洞,我又給堵上了。”

他沒說完,衛東接口道: "你在這邊的洞等著,兔子出來就拿棍子打它了。"湯旭點點頭, "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讓我給打死了。"

地上那隻兔子是土黃色的毛毛,挺大一隻,估計得有個七八斤重。

剛才這兔子從洞裡探出頭的時候,湯旭那一棍子揮下去並沒覺得自己能打中,他揮得挺用力的,一棍子下去直接將兔子打飛了。

“哎呀,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彎腰把死兔子拎起來,這才想起問衛東, "你咋也在山裡?"衛東示意身後讓他自己看。

湯旭側過身,看到了被擋在衛東後方。黑色的長毛野豬屍體上是頭頂樹枝狀鹿角的雄鹿。

他瞪圓了眼睛,把手裡拎著的死兔子往衛東懷裡一塞,跑過去那邊圍著獵物屍體轉了兩圈, "這這這,這都是你抓的?"

這麼大的野豬是誰都能抓到的嗎?

湯旭轉頭看衛東,這人除了腳上的草鞋裹滿了泥巴外,身上都挺乾淨,並沒有受傷,也不像是經過了搏鬥。

又低頭仔細看了看兩隻獵物

身上,然後發現了好幾個血窟窿,他馬上聯想到上次看見的那個土坑陷阱。

"你挖了陷阱等著它們踩空掉下去?"

湯旭是真的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獵戶。

本來麼,他和衛東見麵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僅有的見麵也沒瞧見對方有任何武器,哦,不對,昨天他腰間插了把柴刀,可那柴刀是用來砍竹子的。

在湯旭的認知中,獵物不說腰間掛著個裝滿各種匕首的武器帶,最少也得背個弓箭吧,哪有徒手上山的獵人,要是遇見大野獸咋整,難不成以身做餌跟野獸比誰跑得快,誰耐力更好嗎?

把腦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去,他看向衛東, "你上山來是收獵物的?"

衛東點頭,看他是真好奇,就道: “我每天上來看看陷阱裡有沒有收獲,要是沒東西就進深山打獵。"

湯旭瞬間來了興趣,他搓搓手,眉眼彎彎,一臉討好的諂媚表情。衛東嘴角抽了下,再他沒開口說任何話前,先出聲拒絕: “不行,不帶,不可以。”

湯旭: "……"

皿)!!

我還啥都沒說!直接三連不不不是不是有些沒禮貌了!

湯旭舔了舔嘴唇,試圖說服對方, "你看我認識那麼多野菜,帶我進山肯定不虧,我能照顧好自

衛東搖頭, “深山和元寶山不一樣,那裡很危險。”

他怕湯旭不信,直接抬手把合攏的衣襟扯開,指了指腹部上猙獰的疤痕, “老虎咬的。”又拍拍側腰上的三道抓傷,哪怕隻是疤痕也能想到當時傷的多重, "熊爪的。"湯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兩處大疤,走過去站在近處看得更清楚。離的近了,衛東蜜色皮膚上的一些細小疤痕看得更清楚。沒來由的,湯旭心裡一緊。

他抿了抿嘴唇,抬頭和衛東對上了視線。

輕聲問道: “還疼嗎?”

衛東一怔,雙手把衣襟攏好腰帶係緊,頂著張麵無表情的帥臉,耳垂偷偷粉了一丟丟。"不疼。"

湯旭心說咋能不疼,這要是自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哪怕已經好了,光是想一想也會疼。神經性疼痛!

“你說的深山是後邊那

一片山林嗎?”湯旭往身後看去,那邊鬱鬱蔥蔥全都是很高的大樹。

衛東點頭又搖頭,給他解釋了句: “你說的那一片是小幽山,大幽山還要往裡邊走,很遠,很危險。"

湯旭哦了聲,長見識了。

小幽山大幽山,他第一次聽說。

衛東好像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將死兔子還給他,說道: “我自己給取的名字,他們都叫深山,我覺得不好聽。"

湯旭朝他豎起拇指, “你起的名字挺好。”

衛東嗯了聲,彎腰把他扔到地上的背簍拎起來,見裡邊一共才五根筍,今天這筍挖的還挺好,至少不是巴掌大就被掰斷了。

"你不多挖些?"

湯旭搖頭,接過背簍道聲謝,把死兔子放進去,背好, "挖太多太重了,我背回去累個半死,還不如少背些,吃了午飯沒事我再上來。"

衛東沒多問, “那我先回去了。”

“唉,你這就下山了?”湯旭攔他, “時辰還早呢。”衛東點點頭, “我要去鎮上把獵物賣了給弟弟買藥。”湯旭一聽他要去鎮上,心思活了。

自己這隻兔子如果拿回去也就是個被吃的命,到時候換兩句誇讚也沒啥大用,畢竟最近被誇得有些多,他不覺得好感度一直刷會換來更好的待遇,反而有可能因著最近吃肉的次數過多而把胃口養肥。

到時候萬一自己沒再弄到肉,家裡那四口恐怕會有意見。

當然了,也可能是他小人之心。但是吧,他真的很想去鎮上!

“你不帶我進山,那能帶我去鎮上不?我想把這隻兔子賣了。”湯旭仰著臉,雙眼水潤潤。

衛東自問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他也有顧慮。湯旭見他不說話,想了想,說道: "進了鎮上我請你吃飯!"

衛東: "?"

“我跟福運酒樓的掌櫃認識,兔子打算賣他那邊。”這麼隻大兔子,雖然不是活得,應該也值三兩銀子吧,再怎麼說這也是野味。

衛東眼珠一轉,問: "你打算賣多少?"

"啊?"湯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衛東:

"兔子,你要賣多少銀子?"

湯旭想了想,觀察著他的神色,不確定的出聲報價: “三兩銀子?”衛東一挑眉, "少了。"湯旭眨巴眨巴眼睛。

衛東:“五兩,賣給我。”

湯旭: "(°△???)"

你怕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