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湯二虎和劉香香和離了,哪怕事情已經過去幾天,村裡的人都還對此時抱有無限八卦之心,可他們找人問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倆悄無聲息的在族長那裡簽了契書,連湯家人都不知道。
還是劉香香收拾東西哭著離開家,這些人才聽到一點風聲。
找湯二虎打聽不可能,這人就是個據嘴的葫蘆,平時都不太喜歡聊八卦,現在被聊的那個成了他自己,他更不可能說任何東西。
以往劉香香還能聊,結果這次事件人物就是她自己,她沒臉聊,直接回了娘家。
湯二虎去老宅那邊跟爹娘說了關於湯旭身世的問題,還有劉香香做的齷齪事,又說不休妻是因為怕影響到湯瑞。
他被老娘怒罵一通,查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湯光亮這個當爹的卻沒發表任何意見,隻最初聽見這件事的時候驚訝了一陣子,後來就一句話沒說。
他的沉默讓吳桂枝更生氣,又很心疼湯旭。
"旭哥兒咋說的?他知道不?"
“知道,他沒說啥,就說以後還這樣,我還是他爹。”湯二虎跪在地上抹了把臉,“我對不起旭哥兒。"
“二虎啊,你咋能這麼忽視家裡的事?你還讓劉氏把銀子都拿走,她配嗎!”吳桂枝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可再重的話卻也說不出口,“行了你起來吧,人都走了你才過來跟我們說,你現在倒是硬氣了!"
從老宅離開後湯二虎就去接了姐弟倆回家,家中雖然有些淩亂但沒到無法下腳的程度。
湯麗帶著湯陽把屋裡屋外收拾,又拿豆餅喂了家裡的牲畜,那隻豬吭哧吭哧吃食的樣子一看就是餓得狠了。
第二天一早湯麗又帶著湯陽在家裡忙活一通,才算是徹底將整個家都收拾好。騾子大早上就自己跑在他家門前等著,湯二虎哪怕知道它認路,看見了還是很稀奇。吃上了閨女做的早飯,終於沒餓著肚子出門乾活,當然了,他是趕著騾車去田裡的。
當那些想要八卦的男人們看到湯二虎趕著驢車都一臉驚訝,連問他為啥跟婆娘和離的心思都沒了,隻盯著那高壯的驢子瞧個不停。
湯二虎看到他們眼中明晃晃的羨慕,心裡那叫個舒坦。
這兩天他哪可能不知道這些
人的背後嘀咕,但因著這件事說出來肯定會影響到已經出嫁的湯旭,
所以湯二虎根本不可能掌出來說。
他聽到鄰居家的那兩個總愛扒牆得婆娘說他心狠,說他是個連給他生兒育女的婆娘都能趕出家門的狠心人,還說他估計看上了哪個年輕小娘們,跟劉香香和離沒準就是要給後來人騰地方。
反正啥猜測都有,估計村裡那些人也都是這麼想的。
不過他無所謂,愛說啥說啥吧。
他在自家哥兒那裡學到了一點,彆人咋說閒話都不用搭理,日子都是自己過。“二虎!問你話呢!咋還愣住了。”旁邊的中年漢子推他一下。湯二虎回神,轉臉看他: "問啥?"
“這驢車是你家哥婿的吧?咋還讓你給趕過來了。”
“他倆怕我一個人收麥子擔麥子累著,讓我把車趕過來用用。”湯二虎咧嘴,拍拍騾子的脖頸,大騾子唾唾兩聲,甩了下尾巴。
“這驢子長得可真好,比那高頭大馬也不差啥,這不是驢吧?”
“不知道,沒跟我說。"湯二虎把板車上的背簽拽過來,從裡邊拿出鐮刀, “行了行了,乾活去,彆跟這兒杵著。"
“彆走啊,說兩句,又不耽誤啥事。”
"就是,你說說你婆娘咋回事,你倆咋就和離了?她咋沒跟你鬨?"湯二虎當作沒聽到,轉身就走。
家中,湯麗將碗筷刷了,去豬和雞喂了,又去屋前屋後的菜地看了看,最近半夜經常下雨,土地濕度夠,不用額外澆水。
“阿姐。”湯陽手裡端著木盆,裡邊放了幾件臟衣服,“我去洗衣服吧!”“你去啥,我去,”湯麗把盆拿過去,很認真的看他:“阿陽,以後家裡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湯陽愣了下,隨後板著小臉點點頭, “阿姐我知道的,阿哥已經告訴我了,娘以後都不在家了,我要幫著阿姐和爹做事情,我可以的!"
他小大人一樣的拍拍胸口,稚氣的臉蛋上是少有的嚴肅。
湯麗鼻子一酸,紅著眼睛嗯了聲, “我也會把你和爹照顧好的,阿陽我肯定努力攢錢,給你娶個好媳婦!"
湯陽一撇嘴, "沒有阿哥那麼好的媳婦,我才不娶呢!"湯麗呼吸猛
地一頓,單手拍他腦袋, “你小子想得還挺美!”湯陽嘿嘿笑, “阿姐你去洗衣服,我去割豬草,你把阿哥給我做的那個撈魚網拿上吧,正好多撈
些小魚小蝦養著給阿哥送去。”
“我哪能顧得上撈這些,你割完豬草去撈,不過你彆跑太遠,阿哥說不讓去水深的地方。”“我不去遠,我就在水溝撈。”湯陽撅撅嘴,去拿了背簍和鍍刀,“走吧,咱倆一起走。”湯麗點點頭,一手抱著盆,一手拎了個小木桶, "走。"
河邊有不少豬能吃的草,長得挺豐茂,但是不能光給豬吃草,平時也得喂些其他的配著吃,湯麗跟湯旭要了不少豆渣餅,她打算學習阿哥平時那麼煮豬食,肯定能把家裡的豬喂得肥肥的。
河邊洗衣服的人很多,大娘小嬸的三五成群,瞧見湯麗端著盆過來,眼睛全都亮了。
湯陽那邊也圍了不少平時一起玩要的小夥伴,不過他們不關心湯陽爹娘和離的八卦,他們關心的是其他的!
"湯陽你不幫你阿哥賣串串啦!"
"那個串串真是太好吃了,我娘特彆摳門,隻給我買過一次,才買了四串。"
“就是,我娘也摳,說啥東西太貴不讓買,我看她自己偷愉給我大哥拿了銅板,大哥回來的時候滿嘴的油,我都聞著味了,她就是偏心!"
“你娘也這樣啊?我以為就我娘這樣呢,給我大哥和小弟買,就不給我買,說貴叭叭的一個哥兒吃啥吃,還把我罵了頓。"
“我阿爹最好,不偏心,給我和家裡的哥哥姐姐都買了,我喜歡吃涼皮!那個芝麻醬特彆香!”
“那不是芝麻醬,是芝麻花生醬,”湯陽把背簍放下,看那個說話的小哥兒,“是我和阿姐一起磨的。"
“哇!湯陽你好厲害呀,你能推動石磨!”小哥兒眼睛亮亮的捧臉,石磨那麼大,湯陽居然能推動,力氣好大!
湯陽臉紅紅嗯了聲,心裡說了句,我推的是小石磨,不過我也很厲害!
“湯陽你是回家住了嗎?那你阿哥那個串串攤還開不?”
“肯定開呢,那麼賺錢咋能不開。”“我沒問你,我問湯陽呢!”
湯陽撓撓頭,也不太確定開不開,不過他沒聽阿哥說不開,所以道: “開呢
,不過隻有小西哥哥一個人穿串的話,可能沒那麼多串串了,你們要是想吃得早點過去排隊,後村去買的也可多了。"
“太遠了,要是你們能在這邊開一個就好了,天氣這麼熱走過去一身汗。”"對呀,我上次走過去差點暈倒了,不過能吃到串串就很開心。"
湯陽聽他們念叨,也認同的點頭, “我也想阿哥在這邊開,不過肯定不行,我家沒那麼多東西,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割豬草,還要去撈小魚小蝦。"
他拎著背簍往高草叢走,手裡拿著鐮刀,不太熟練的割草,割的可仔細。湯麗那邊就不像這邊那麼和諧,幾個大娘嬸子瞧見她,互相看看擠擠眼睛。“麗姐兒咋自己來洗衣服,你娘咋沒來?”
“哎呀,你不知道嗎,劉香香跟湯二虎和離了!”
“和離?真的假的,為啥呀!”
“哎呦,我哪知道為啥,你想知道不會自己去問!”"劉香香又不在,我問誰去,還能去問湯二虎啊!"“問麗姐兒,麗姐兒肯定知道的。”
湯麗聽她們幾個在那邊你一句我一句,覺得特好笑。
也不用她們問,轉臉就道: “我也不知道為啥,嬸子們想知道問我爹去,問我乾啥?我阿哥說了,當小輩的彆操心長輩,多操心操心自己。"
她說完端著盆往旁邊去了,找一處陰涼地把盆放下,開始洗衣服。
那幾個婦人被她兩句話說得都愣了,反應過來這是懟她們呢,一個兩個都驚了。這還是那個內向的麗姐兒?
咋突然變了呢!
“麗姐兒你看你說的,我們不也是關心你娘麼!這女人年紀大了沒了夫家倚靠,以後日子可不好過喲!"
“就是,你這丫頭咋能不管,你娘白把你養這麼大了!”
“我們關心關心而已,看你說得是啥呢!”
湯麗冷笑,手上捶打衣服的動作沒停,隻道:“哦,那就謝謝嬸子們的關心了,我還小,管不了那些。"
幾人一聽這話就知道跟湯麗這兒打聽不到啥消息,便有人想問問彆的。
"麗姐兒你不知道你娘咋回事,那你阿哥那邊你肯定知道吧?這事兒你阿哥就沒說啥?"
“不知
道,沒聽說。”湯麗煩死她們了,隻想趕緊洗完衣服回家,下次再也不來河邊洗衣服,打了水就走,寧可來來回回多打幾次水。
"旭哥兒那個買賣挺賺錢吧,我瞧著可多人去吃了。"
"那肯定的,不賺錢誰還乾,這麼熱得天呢!"
“可不是麼,我都瞧見了,一筐一筐收銅板呢!”
湯麗翻了個白眼,哪就一筐一筐收銅板了,一筐得多少銅板,他阿哥要是能賺一天就賺一筐銅板,她都得替阿哥樂死!
“真的嘛,那得多賺錢!”
“哎喲,也是沒看出來旭哥兒有這手藝,以前還真沒聽說。”
“可不是咋的,你們去吃過沒?我家小子饞的不行,非要吃,天天都跟我要銅板,我是沒吃出來有啥好吃的。"
“我吃了,挺好吃,就是貴。”
“麗姐兒,說都是鄉裡鄉親的,嬸子還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你去跟旭哥兒說一聲,給算便宜點,我也多買點。"
湯麗嗬了聲笑出來,把手裡捶洗好的衣服扔到盆裡,換了一件繼續捶打,邊砰砰砰,邊道: “嬸子這話說得我可沒法接,價格都是我阿哥定的,你要是嫌貴就彆去買,你少買了彆人還能多買幾串。"
“你這小丫頭咋說話這麼衝呢!那我多買點你阿哥不就能早點賣完了。”
湯麗撇她一眼,滿是嘲諷道: “你不買,他賣得也挺快,你嫌貴彆人可不嫌,再說我阿哥手藝好,串串不愁賣,守著家門口的攤子,晚點收攤也累不著。"
她說完,捶打衣服的速度都加快不少。
"賺了銅板就是不一樣,說話都硬氣呢!"
“算啦算啦,人家看不起咱,咱不去買就得了唄。”“那麼熱的天,我還懶得走遠路呢!”
“娘!娘!快給我銅板!湯陽說他阿哥那個串串攤可能沒那麼多串串賣,要吃得趕早去排隊呢,你給我十個銅板,我要多買點串串,再買碗涼皮!"
"娘,我也要銅板!我也去買!"
"娘你趕緊回家,我爹說中午要吃酒,讓你去買涼皮,要芝麻花生醬的!"
突然跑過來嚷嚷著
要銅板的孩子都是半大小子,剛才跟湯陽說了兩句後,他們眼珠一轉就跑過來找洗衣服的娘要錢了,他們不怕路遠不怕天熱,就怕吃不到串串和涼皮!
湯麗在旁邊蹲著,就見那幾個剛才嘴上說不買串串的婦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表情那叫個精彩。她噗嗤笑出來,捶打衣服更有勁兒了。
該,誰嘴賤,誰嘴饞,誰知道。
那幾個婦人罵罵咧咧把自己小子轟跑,再沒臉往湯麗跟前湊。
湯麗洗好衣服端著盆,左右看了看,發現弟弟在不遠的小河溝,揚聲喊道:“阿陽~回吧!”
湯陽抬頭朝她揮揮手,應了聲,“來啦!”
姐弟倆往家走,到家湯麗準備午飯,湯陽去晾衣服,還去把豬圈掃了,又去雞窩裡摸了三個蛋。
“阿姐,咱家母雞昨天就沒下蛋,今天才下了三個,肯定是餓著了。”
"沒事,喂兩天緩緩應該就好了,咱家還有蛋,等會兒我炒一盤,你去幫我拽兩根黃瓜,再砍顆白菜,燉個白菜土豆湯。”湯麗說完,看弟弟,有些局促的問他, "行不?"
“行啊,阿姐你剛才那個樣子好像阿哥。”湯陽笑眯眯看她。湯麗抿了下嘴唇也笑了, “我沒有阿哥做飯好吃。”
“沒事,咋也比娘弄的強。”
湯二虎趕著騾車回家,板車上推著一捆一捆的麥稈,這要是放以前,這些麥稈他得擔六趟才能全運回家,
"二虎,有板車就是方便啊!"
“也幫我拉一趟啊!”
湯二虎一擺手, "自己挑擔子去,我哥婿這驢子可不能給累著了。"
他說完拿手輕輕拍拍騾子屁股,吆喝一聲, “回家!”
大騾子邁開腿,噠噠噠往村道跑,湯二虎一看方向不對,趕緊再拍它, “錯了錯了,去我家,不是回你家。"
大騾子打了個鼻響,轉方向往回跑。
湯二虎抓著麥穗點點頭,這畜生正經挺聰明。
板車到家門前,院門敞著,湯二虎進門一看,湯陽正在菜地裡拔草,聽見動靜一抬頭,父子倆對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