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兒搜羅了一箱子的絨花、二三十頂款式不一的昭君套, 以及好些北麵的皮子送到了包明武家,有了這個再加上包明武自己走關係,弄來的各色宮製的胭脂水粉。滿滿當當的湊了兩大箱子的貨物, 換上一身半新不舊的短褂子, 匆匆的跟著包明威幫忙尋的商隊出發了。
看著駑馬拉著車走出城門, 包三兒不知怎麼心裡竟是有些空落落的。
“走吧, 咱們回家。”
包明威這會兒眼睛也有些澀,從小到大, 兩兄弟就在一處,分家都住隔壁,相互搭伴著過日子都習慣了,這猛地一下……還真是有點不得勁。
說來大哥自打接了錦衣衛的職,就在百戶所上差,一年頭到,出外差的機會幾乎沒有,到了南鎮撫司之後, 倒是越走越遠了, 上回還隻是京城周圍, 這一趟卻一下子去了千裡之外, 這蹦躂的, 可真是夠歡實的。
“二哥, 大哥不在家, 家裡有什麼事兒, 你就來尋我。”
順著包明威拍肩膀的手轉身的包三兒恰好看到了他略帶幾分失落的表情, 想了想, 叮囑了一番, 不想包明威順嘴就回道:
“知道知道, 你是官嘛,有事兒你出麵比我體麵。”
嘿,這人,這都什麼話。
“二哥。”
“喊什麼,我說實話的都不覺得不好意思,你惱什麼?放心,我心寬著呢,弟弟比我強我嘚瑟的很。”
這人,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讓他這麼一打岔,氣氛立馬就變了,什麼失落,什麼空落落,全沒了。轉頭回家,不想理他!
包明威確實是故意的,在外頭看著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等著回了家,躺在床上,臉上卻露出了幾分失意來。
“你這又是鬨什麼幺蛾子?不是送大哥嗎?怎麼,送出事兒了?不能吧。”
包羅氏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心下有些忐忑,忙不迭的問了起來。不問還好,一問,嘿,就得了個大白眼。
“什麼什麼事兒,你沒事兒咒我大哥做什麼?”
“那你端著個喪氣臉做什麼?”
知道沒事兒,包羅氏也惱了,這人,好心關心一下,還給她臉色看,也不知道哪兒學的,大哥家可從沒這樣的事兒。
“大哥這一走,怕不是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我這心裡……媳婦兒,你說,咱們家三兄弟,我這是不是太不上進了點?”
哦,明白了,這是大哥奔著前程努力去了,老三又有了體麵的身份,心裡不自在了吧?
包羅氏雖然平日愛眼紅、碎嘴了些,卻也不是那見不得人好的。再心裡癢癢,最多也就是嘟嘟上幾句。所以這會兒聽著自家男人不自信的詢問,回答起來還算是大氣。
“錦衣衛世職就一個,本來就是大哥的。老三呢,那是手藝出色,又立了功,你這一個賬房,和他們比什麼?難不成還能這會兒起來讀書習字,重新學著考功名,到戶部大堂當差去?彆鬨了,想爭氣也不是這麼個爭法。你要真有心,將差事做好了,多接點零星的活計多掙錢,家底攢厚實些,不一樣也是出息?”
包羅氏說的十分實惠,聽得包明威心裡的那一絲疙瘩立馬就散了大半,心情好了,臉上也有了笑意,不禁打趣著說到:
“人家媳婦兒是恨不得男人往高官厚祿裡奔,你倒是實在,隻看銀子。”
“不然呢?你瞧瞧周圍的人家,有哪家一家子三兄弟都當官的?就是兩個,那都是大出息的人家了,這麼一算,咱們家多有底氣。”
“也是,咱們家底氣還真不少,最起碼我這賬房當的,掌櫃的都給臉麵。走出去聽個消息都有人主動送上門。”
嗯?消息?這是又得了什麼消息?酒樓飯莊的,消息可真是不少,讓她們家不花一個銅板,就日日能有好戲看。
包羅氏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一把扯住自家男人的衣袖,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就問了起來,弄得包明威都笑出聲了,遭了好幾下愛的小粉拳,才示弱的說到:
“在外城買了地的不是都動起來了嘛,這一動,嗬嗬,衙門趁機就將以前占了大街的一些地方全給清理了一下,這麼一清理,嗬嗬,愣是多出了好些地方來。”
“多了地方?這能多什麼地方?”
“最初的那些種樹,擺行軍戰鼓的地方。”
“那些地方不是說,讓有些人建成小鋪子了?這鋪子難不成也推了?”
看,包羅氏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吧,不僅僅是靈通,當初知道這些鋪子的時候,還眼紅來著,隻是他們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兒,沒那個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所以眼紅歸眼紅,並沒有插手。不想這會兒倒是聽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包羅氏不免有了幾分幸災樂禍,問的越發急切起來。
“推到是沒有推倒 ,可那些費了心思的白瞎了倒是真的,你想啊,這麼本就沒有地契的地方,哪怕是建成了鋪子,嗬嗬,那有幾個能真的辦出紅契來?”
“哦哦,對,上回就聽說是白契來著。這麼一張紙片片的事兒,衙門要真不認,那些人也沒法子,這本身就是那些個人走關係,鑽空子弄得。”
哎呀,太好了,這便宜誰也沒占到,她可算是不用覺得眼紅虧心了。
“是啊,不罰就不錯了。”
“那些收回去乾嘛?”
該不是轉個手成了彆人的吧,若是那樣,這衙門操作也太那個啥了。
“我不說,你怕是再也猜不到的,竟是為了建什麼茅廁和大澡堂子。”
“什麼?”
包羅氏眼睛都快瞪圓了,再想不到竟是這樣。
是啊,怎麼能想到呢,就是包三兒也沒想到啊,為此還難得走了一段遠路,跑到後街西麵的街口,去看了看正在改建的屋子,拉著邊上的人問了起來。
“真要改成茅廁?”
“可不是,聽說是因為街麵上味道實在不成,有人往上頭提了,這才有了這事兒。要我說,這建在這麼一個地方,那茅廁難道就沒味兒了?一樣熏死個人,也不知道都是怎麼想的。”
被包三兒拉住的人住的不遠,就在匠人集中的地方,所以自是認得包三兒的,見著是熟人問,他沒遮掩,不但是說了緣故,連著不滿都一並往外突突。
他能隨便吐槽,包三兒可不敢隨便應,這是誰要辦的旁人不知,他難道還能不知道?上回在他家食鋪,皇帝惡心的飯都沒吃就跑了的事兒可還曆曆在目呢。
“好歹有了這麼一個地方,以後小街小巷的,能少點尿騷味,集中在一處了唄。再說了,既然有了這麼一個地兒,衙門能真放著不管?怕是另外還有安排。”
“還能怎麼安排?最多就是讓夜香郎多走幾回。”
對,若是以往大致的也就這麼一個套路了,可如今不是有了土水泥嗎,包三兒十分利索的就幫著這乾活的出了個主意。
“你看,這要是用外城鋪暗渠的那東西在這……不過是個小斜坡,用點水立馬就能衝到糞坑裡,這麼一來,這茅廁不就乾淨多了?再有這裡……若是這蓋子不大,夜香郎每次用鉤子起來再掏,平日是不是也不怎麼熏人?還有這裡……通風的話,日常是不是也不怎麼影響彆處……”
包三兒零零碎碎的說了好多,越說那乾活的人眼睛就越亮,拉著包三兒就想往衙門去。
“走走走,和我走一趟,要是能說通了衙門裡的人,那這事兒辦的可就得人心了。”
這還真是個實誠人,若是遇上了油滑的,怕是會想著忽悠走了包三兒自己去領個功,得個賞什麼的,他倒是好,第一反應居然是讓包三兒去細說,白送的功勞都不要啊。索性,包三兒就明說了吧。
“我去做什麼?是你乾活,要去也是你去。”
“包三爺,這可是功勞。你不要?”
有功勞居然不想要?那人眼睛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上下那麼打量的,像是看什麼腦子不好的人一般,看的包三兒都惱了。袖子一甩,沒好氣的說到:
“嗬嗬,改個糞坑的功勞,全子,好說不好聽啊。”
哦哦,對了,包三爺還是官來著,這說出去……好像是不怎麼體麵,可這也是功勞啊!
全子泥呼呼的手撓了撓頭,想了再想,這才不敢肯定的反問。
“真不要?那豈不是便宜了我?”
“要是得了賞,記著多來我家鋪子光顧幾回就成。你這也是墨跡,不過是隨便幾個主意,哪裡用得上你這麼小心。”
你是官,家裡又不缺銀子,那自是看不上這麼些小事兒,可他家是匠戶啊,哪怕隻是給點賞銀呢,那也是能讓他家過上好一陣好日子的,他怎麼能不小心?
不過包三爺既然這麼大氣,這麼體麵,那他就生受了。
雙手作揖,九十度的一個大躬身下去,那全子滿臉笑意的感謝起來。
“多謝包三爺了。”
“客氣。對了,這附近除了這一處,我家那街麵上可有?”
“有,就在你家東麵不遠的街口。不過那地方大些,許是要做澡堂子。”
“嘿,那可好,家裡那一幫子人,可算是不用輪著等大浴桶了。痛快!”
“可不是,我爹也這麼說呢。家裡省事兒多了,還省的家裡濕糟糟的,多利索。”
雖然聽著這一次衙門的安排有些不著調,可你彆說,這兩樣不上台麵的建築,其實還真挺受歡迎的。的,他倒是好,第一反應居然是讓包三兒去細說,白送的功勞都不要啊。索性,包三兒就明說了吧。
“我去做什麼?是你乾活,要去也是你去。”
“包三爺,這可是功勞。你不要?”
有功勞居然不想要?那人眼睛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上下那麼打量的,像是看什麼腦子不好的人一般,看的包三兒都惱了。袖子一甩,沒好氣的說到:
“嗬嗬,改個糞坑的功勞,全子,好說不好聽啊。”
哦哦,對了,包三爺還是官來著,這說出去……好像是不怎麼體麵,可這也是功勞啊!
全子泥呼呼的手撓了撓頭,想了再想,這才不敢肯定的反問。
“真不要?那豈不是便宜了我?”
“要是得了賞,記著多來我家鋪子光顧幾回就成。你這也是墨跡,不過是隨便幾個主意,哪裡用得上你這麼小心。”
你是官,家裡又不缺銀子,那自是看不上這麼些小事兒,可他家是匠戶啊,哪怕隻是給點賞銀呢,那也是能讓他家過上好一陣好日子的,他怎麼能不小心?
不過包三爺既然這麼大氣,這麼體麵,那他就生受了。
雙手作揖,九十度的一個大躬身下去,那全子滿臉笑意的感謝起來。
“多謝包三爺了。”
“客氣。對了,這附近除了這一處,我家那街麵上可有?”
“有,就在你家東麵不遠的街口。不過那地方大些,許是要做澡堂子。”
“嘿,那可好,家裡那一幫子人,可算是不用輪著等大浴桶了。痛快!”
“可不是,我爹也這麼說呢。家裡省事兒多了,還省的家裡濕糟糟的,多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