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竟然還是自己曾經很熟悉的妖族。
曾經,當她和弓炎能夠回到赤山的時候,還年紀不大。
那時候一隻胖嘟嘟的狸貓崽兒,曾經在很多赤山妖族的身上蹦躂過。
它們有些很弱小,並不會化形。
卻會用毛茸茸的身體把狸貓背在背上,在赤山的每一個角落到處玩耍。
還會用暖暖的臉頰,去蹭天真快樂的小幼崽。
對金雙雙來說,赤山的印象很美。
可在這些美麗的赤山之外,最讓她惦念的,也隻有這些早些年對自己很親切的妖族。
她本以為已經跟弓炎翻臉之後,就再也不會和赤山有什麼糾葛,可沒想到,卻又在這裡見到了赤山的妖族。
而且,它明顯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這是一隻赤山上最低等的精怪。
沒有高貴的血脈,兔子成精而已,就算是成精了,恐怕連妖丹也都小小一顆,無法化形。
這也是很多的妖獸的最普遍的方式。
隻有那些天生血脈天賦,或者有大氣運的妖獸,才能夠褪去皮毛,化身為人,或者修煉到更高的境界。
更多的妖獸,也隻不過是庸庸碌碌,用本身的形態一直到壽元消散。
更何況,白兔長成的兔妖本來就沒有什麼天賦與強橫的力量,就算是在赤山中,也僅僅隻是最弱小的那一類妖獸罷了。
可這樣的兔妖,就是麵前的這隻,卻會溫和地背著沉甸甸胖嘟嘟,揮著毛爪嚷嚷到處亂玩的狸貓,背著它滿山跑,一點都不會不耐心。
那隻兔妖呆呆地,用一下子很驚喜的目光看著金雙雙。
可很快,它像是哆嗦了一下,又用很慢卻很慌張的動作,轉過頭去,做出不認識她的樣子。
並非沒有認出她。
而是……而是它大概是想到,自己的身邊有很可怕的修士。
若是狸貓被撞破,會不會也被抓住,然後落到和自己一樣的境地。
哪怕是現在淒慘萬分,可兔妖那並不聰明的腦海裡也依舊記得,要保護曾經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還不快去!”金青州用力地將靈光抽在白兔的身上。
血花四濺,那白兔疼得顫抖了一下,瑟縮著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爬向那通道。
它沒有再回頭,可金雙雙呆呆地看了它一會兒,卻下意識地走過去,走到它的麵前,攔住它,靜靜地看著它小聲問道,“小白叔?”
她喜歡用皮毛的顏色去叫人。
自己是小橘,狼崽是小紫,曾經最喜歡的兔子妖,狸貓就一口一個小白叔。
和不高興的紫霄不一樣,兔妖當初很高興地應了這個名字,因為……普通的妖獸,都是沒有名字的。
隻有它,得到了一個名字。
哪怕隻是小白,卻依舊很珍貴。
那白兔不安地趴在那裡,用力搖頭,僵了僵,又裝作聽不見。
不大聰明的樣子。
紫霄居高臨下地看著這隻不聰明的兔子,突然見到一滴晶瑩的液體,詫異轉頭,卻見扛著自己的小姑娘已經吧嗒吧嗒掉眼淚了。
它格外詫異。
因為在它對金雙雙單調的記憶裡,這是一沒心沒肺,整天吃飽了就敢晾肚皮,每天都很開心的小家夥兒。
從來都沒有傷心與難過,哪怕是和從前一同長大的赤山妖王那樣紛爭,也依舊是不那麼傷心的。
可現在,她竟然為了一隻弱小得就像是螻蟻,在山林之間隨處可見的兔妖,第一次落下眼淚。
也不大聰明。
可紫霄的一隻毛爪,卻輕輕地抹了抹這小姑娘臉上的眼淚。
困惑之外,它的目光又微微柔和許多。
“金師妹,你認識它?”成師兄見聞人一臉色惱火地看著那金青州,隻覺得此刻無論是金雙雙還是聞人一,臉色都很難看,那小姑娘竟然還哭了。
他微微皺眉,看了一眼那形容格外淒慘的白兔,也覺得有些不快……雖然低階妖獸對修士來說都是螻蟻,可至少也不該這樣折磨傷害。
他本想嗬斥,卻見小姑娘已經哭了。
“師妹心軟,見到有人這樣虐待生靈,怎能不傷心?修士強大,卻也不該肆意傷害天地間其他生靈。”
常娥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一邊給特彆不聰明的師妹擦眼淚,一邊冷靜地說道,“這妖獸受如此折磨,本就不該。金道友,你說呢?”
她的臉色淡淡,卻四人一同將白兔圍在中間,不讓自己驅使它去探索偏殿。
金青州本就看不起資質不高,又無根基靠山的外門弟子,見他們竟然阻撓自己,不由沉著臉冷笑問道,“怎麼,就這麼一隻弱小卑賤的妖獸,你們是為它抱不平?”
他笑著說道,“修真界皆知,雲頂仙宮最厭妖族。如今你們倒是為妖獸說話,如此,仙宮可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