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的司陽朔被潑了個正著, 褐色的咖啡澆了他滿頭滿臉, 精致的發型黏連成塊, 褐色液體滴滴答答。
司陽朔刷的站了起來, 怒視麵帶寒霜的阿漁。
阿漁放下空掉的咖啡杯, 抬頭毫不避諱地盯著盛怒的司陽朔, 明明是以下看上, 卻宛如居高臨下。
氣場這東西, 你強我弱,我弱你強, 在這樣的目光下,司陽朔像是被寒風刮了一下, 涼嗖嗖的,霎時啞了火, 抬手恨恨抹掉臉上的咖啡。
店裡的客人聽到動靜不約而同看過來,見了這一幕,好奇,興奮, 驚訝……不一而足。
這讓要麵子的司陽朔如芒刺在背, 渾身不自在。
阿漁哼笑一聲,站了起來。
司陽朔戒備地盯著她,怕她再發失心瘋。
阿漁拿起一旁的包,望進司陽朔惱羞防備的眼裡:“司陽朔, 奉勸你一句, 下次再找人聯姻, 事前把條件說明白了。就算是商業聯姻,也得你情我願,欺騙很沒品,做生意信字當頭。”
司陽朔惱羞成怒:“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阿漁冷笑:“自作多情,我是替下一個可能被你欺騙的女人操心,你積點德吧,彆再結婚不成反成仇。”
司陽朔臉色發黑。
阿漁卻是麵帶微笑,看了他一眼,提著包揚長而去,經過吧台時,抽了兩百塊錢放下。
四麵八方投過來的目光令司陽朔火冒三丈,頭發上滴下來的咖啡更是讓司陽朔想砸東西,他低罵一聲“**”,快步離開咖啡館。
心情頗為不錯的阿漁回到高家,一進門就見高振華還坐在客廳裡,心裡一暖,見他兩眼都是關切,主動彙報情況:“舅舅,我跟司陽朔說清楚了,當初訂婚的戒指和項鏈也已經還給他。”
高振華緩緩點了點頭,目光上下打量阿漁,看起來沒動手。他有點被高麗華今天的爆發嚇到了,沒想到平日端莊溫柔的妹妹還會出手打人。當然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馮遠鵬挨打那是活該。他就是擔心外甥女兒也沒忍住動了手,雖然外甥女能打,打小她一個人打兩男孩子都綽綽有餘,但是司陽朔這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又沒品,打起來外甥女未必占便宜。
在家的高振華一不小心多想了,隻恨自己才想到這一茬,沒有跟著外甥女一塊走,眼下見阿漁安然無恙回來,終於不再胡想八想。
高振華:“他同意了,不會再糾纏你吧?”
阿漁笑:“起先還不同意來著,說什麼各玩各互不乾涉。”
“不知廉恥,他把婚姻當什麼了。”高振華勃然大怒。
阿漁同仇敵愾:“我也罵他了,走的時候還潑了他一杯咖啡。”
高振華聽得解氣:“往日裡瞧著人模人樣,沒想到是這種人。”更加擔心:“他會不會糾纏你?”
阿漁:“不會,司陽朔這人自負的很,要臉。”
“那就好,”高振華便放了心,轉而安慰阿漁:“你這麼好的條件,以後肯定能找到比這小子更好的男孩子。”
阿漁笑吟吟:“那是當然。及早看清他的為人,對我而言是福不是禍。”
高振華也笑了笑,可笑的有些沉重。
“陽朔怎麼了?”冷不丁地響起高麗華的聲音。
驚得高振華抬眸,看見樓梯上的高麗華後,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阿漁安撫地看一眼擔憂的高振華,走上樓梯,其實她已經聽見高麗華的腳步聲,隻是最關鍵的話已經說出來,便佯裝不知,把想說的話說完。
高麗華直愣著雙眼望著阿漁。
阿漁上前握住她的手,扶著她回房。
“你和陽朔怎麼了?”高麗華聲音不穩,反握住阿漁的手。
阿漁就簡單說了下來龍去脈。
要是擱以前,高麗華早氣了個半死,可在經曆了馮遠鵬的婚外情後,高麗華的抗打擊能力與日俱增,生氣之餘還有慶幸。幸好發現及時,要是等女兒結婚生了孩子後才發現,更甚至等司陽朔和馮遠鵬似的,在外麵養了私生子,過上十幾二十年才知道,那才是不堪設想。
“我們娘兒兩,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再如何開解,高麗華還是悲憤,她遇人不淑,女兒也遇人不淑。
阿漁安慰:“媽,造孽的是他們,離了這兩個人我們能過得更好。媽,你看趙阿姨離婚後過的過瀟,以後你也可以跟趙阿姨似的,談個小男朋友,比我小我都不介意,讓他哄著你。”
一腔悲憤的高麗華被她說的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你這說的什麼話。”
“真心話。”阿漁鄭重其事:“媽,這些年,你一天到晚圍著馮遠鵬圍著我轉,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了。現在開始,你該替自己活了,不違法不亂紀,想乾什麼就去乾什麼,世界這麼大,好玩的多著呢。”
高麗華怔了怔,不禁悲從中來,她掏心掏肺二十年,卻換來了背叛。
且說狼狽離開的司陽朔,在車上拿紙巾略作收拾,驅車回到最近的一處住宅,為了方便也為了自由,他在這座城市裡有兩處私宅,一處是市中心的大平層,另一處是一幢彆墅。
司陽朔直接驅車到地下車庫,坐電梯上樓。在一樓一窩蜂進來好幾個人,見了生人勿進的司陽朔不禁側目。還有個三四歲的孩子一直盯著司陽朔的領口看,他裡麵穿的是淺灰色襯衫,咖啡印特彆明顯。
“衣服臟臟,洗洗。”小家夥奶聲奶氣地拍了拍自己的領子:“寶寶乾淨,寶寶最乾淨。”
司陽朔黑了臉,覺得這小孩真煩。
抱著孩子的保姆模樣的人尷尬地笑了笑,抱著孩子轉了個身,逗著她看電梯按鈕。
司陽朔一瞬不瞬地盯著樓層顯示,隻恨電梯不能嗖的一下就到達,偏偏中間好幾個人下。每離開一個,司陽朔都覺得她們盯著自己的看了好幾眼,臉色越發陰沉。
度日如年似的到達十六層,司陽朔快步跨出電梯,進了屋,徑直走向浴室。
剛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電話又響了起來,司陽朔一看是司母的,剛剛下去的火又躥了上來,他媽肯定是來問馮愉的事。
司陽朔沒接,任由電話一直響到自動掛斷,兩道劍眉緊緊皺成一團。被爸媽知道,少不得一頓罵,傳出去也要被人笑話。
司陽朔煩躁地走到冰箱前,取了一罐冰啤酒。冰涼的液體入喉,冷得他打了個寒噤,燥意略減。
恰在此時,電話又響了起來,司陽朔捏著啤酒罐的手略一用力,捏出一個坑。
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司陽朔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過去拿起手機:“媽。”
司母:“問過馮愉了嗎,她不回來了吧,今天都沒到,要不你跟她說一聲,你過去替她給高老爺子燒些紙錢。”
早年喪葬是頂頂要緊的事,逢七都有儀式,然隨著社會發展,這些老習俗逐漸消逝,越來越簡單,不過七的不在少數,尤其是年輕一輩。
像是馮家一切從簡,頭七都隻有自家人祭拜,一個客人都沒請,尾七大概也是如此。
司陽朔:“她已經回國了。”
司母驚了下:“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那你要不要明天和她一塊去高家?”以兒子的身份去也行不去也行,去去最好,禮多人不怪。
司陽朔不想繞彎子,直接道:“媽,我和馮愉分手了。”話一出口,司陽朔如釋重負,就像是壓在心口巨石被移走。
司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尖利:“什麼叫你們分手了!”
司陽朔沉默片刻。
司母:“是不是馮愉知道你在外麵那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