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整頓領地的衛生,但是華國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總不能見個隨地大小便的就掉頭嚇跑了吧?他也不至於真那麼較弱矯情。
剛才那是沒心理準備,一不小心中了招給惡心的,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
不習慣能怎麼滴?
既然已經成了個倒黴催的領主,好歹也得摸清自家的家底,知道他這領地有多大,領下有多少人,出產什麼,收成怎麼樣等等等等吧?
怎麼說穿成個貴族階級,還有塊破領地也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比這兒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起點都來得高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彆人還在起跑線上掙紮,他陶男爵一穿已經穿到了絕大多數人的終點線上。
這麼一想,果然安慰了許多。
馬車夫一腳踹開大腳的毛屁股,車子繼續在土路上顛簸著前行。
男爵大人被顛得頭昏眼花,索性趁這點時間詢問小董關於領地的事。
“啊!您的領地下麵有有五個,不,六七八個村?有有有多少個屯……多少人?威蘭城堡裡有管家、廚娘、兩位騎士、侍從們……”
小董廢話能說一籮筐,問起正事卻是張著大嘴吱吱唔唔,掰著手指頭說不清,要說什麼數字更是兩眼一摸黑,汗都急出來了。
馬布醫生嗤笑一聲,樂了。
“數學和統計是多麼高深的學問,您的男仆要是會那個,還識字,那他都能當個收稅官了。”
還能在你這破城堡裡混?
陶舒陽楞了一下,又長姿勢了,原來“數學”和識字都是高深學問。
估計城堡裡除了葛利管家等少數“高管”,其他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還沒等男爵大人感慨多久,牛屎屯到了。
遠遠就看見葛利管家圍著頭臥倒在地的牛轉圈圈,一邊破口大罵,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三四個狗腿子,點頭哈腰的說著什麼,神色狼狽。
“……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男爵大人的牛的?!這可是城堡的重要財產!現在斷了腿,你去給我當牛拉犁啊?!耽誤了男爵大人土地的春耕,這一整年的收成都要受影響!”
“馬布醫生,一起過去看看?”
聽說這牛是自己的財產,男爵大人精神一振,趕緊下車,順便邀請馬布醫生。
好歹是個醫生,當個獸醫,醫個牛腿總不在話下吧?難不成他還能給牛爆菊?
馬布醫生顯然不太樂意,他是名醫,不是獸醫!
但是人在男爵大人的馬車上,多少也得給人家點麵子,隻得不情不願地跟著幾個人走了過去。
葛利管家看到男爵大人到來相當意外,趕緊帶人過來行禮。
“行了,不用多禮。這牛是怎麼回事?”
緊跟在管家身後的矮個,緊張地走上前,一把捏下大腦袋上的舊帽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結結巴巴地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就是男爵大人的牛倌塔塔,地上躺著這頭黑色大牯牛正值壯年,是男爵大人牛欄裡的重要財產之一。
今天正要趕著六頭牛去男爵大人的地裡翻土,哪裡想到前幾天雨下得大,把路邊的幾塊大石頭給衝得鬆動了,牛群路過時石頭一下子翻了,幾頭牛受驚互相踩踏受傷不說,這頭黑牯牛的腿還給砸斷了。
地裡的活重,人又拉不動犁,本來牛就不夠用,這下一下子輕傷三頭,還有一頭斷了腿,春耕肯定是麻煩了。
問題還不僅僅如此,牛傷了,男爵大人的地要領地農民們加倍下苦力、花時間才能種好,可是就算種好了男爵大人的地,農民們也沒時間沒精力再去伺弄自家的地了,到時候說不得就是一場饑荒,要是農民們餓慌了,說不定就會跑。
男爵領的自由民和農奴本來就不多,要是跑光了,地沒人種……
在一旁補充解說的葛利管家越說越淒惶,越說越擔心,本來就不多的幾根頭發都快被他捋禿了。
要是老男爵大人還在,有他那武力值坐鎮,領民們不敢也沒處跑。
再不濟,真要是饑荒了,領著一幫騎士和侍從們去打獵,或是厚著臉皮去隔壁領打打秋風,要不然就乾上一筆無本,咳,那什麼的買賣,總能頂過去。
可如今,老男爵栽在黑熊的爪下,新任的小男爵……
葛利管家憂傷地瞅瞅托恩男爵的小身板,白裡透著青的憔悴小臉,開始默默籌劃,現在去彆的領地謀求個管家的職位,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大黑牛躺在地上不時哞哞叫著,烏黑的大眼睛裡淚光盈盈的,看上去實在可憐。
它的一條腿彆扭地翹在一旁,小腿折了,露出小半截白慘慘的骨頭,戳穿了皮肉,血倒是沒怎麼流。
“馬布醫生,您看?”
葛利管家不死心地請教醫生,怎麼說也是位名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