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善惡(1 / 2)

直播間裡觀眾也對現在情況感到不解。

【按道理來說,應該算是破解了節目組布下謎題了啊】

【為什麼啊,這樣舟舟會不會有危險?】

【你們忘了嗎?除了村子裡206個神龕以外,還有一塊紅布沒有取下來】

鏡頭一轉,可以看見邪神立於河麵之上,水汽升騰了上來,圍繞在祂身邊,猶如真正神明一般。

祂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祭壇上謝小舟。身後,綁住雙目紅綢隨風舞動。

此時,祈神舞已經接近末端。

謝小舟向後折腰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弧度,再緩緩直起,雙手如蓮花綻放。身上佩環叮當作響,猶如樂曲一般。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嘎嘎——

一隻通體漆黑烏鴉從水麵上掠過,發出嘶啞難聽叫聲。

這是約定好暗號。

烏鴉啼鳴,代表計劃沒有成功。

怎麼可能會沒成功呢?

謝小舟不知所解,按照所獲得線索,應該揭開所有紅布,就能喚醒真正河神才是。

到底哪裡出了錯誤?

謝小舟思緒紛亂,一時間連下一步動作都忘了,一腳踩下去,突然發出了“咯噔”一聲,祭壇隨之顫抖了一下。

舉行祭祀典禮祭壇位於江麵之上,祭壇整體是由木頭搭建而成,連接處由紅綢綁起,一看就是粗製濫造工程。

現在,也不知道是觸碰到了哪一處,祭壇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解體。

祭壇下方就是湍急河流,若是解體,祭壇上人絕無逃出生天可能。

謝小舟膽子一直都很大,但是個人都會有弱點,他弱點之一就是不會遊泳。

他對水流恐懼是與生俱來,當即僵在了原地,任由衣擺被湧上來河水所打濕。

垂下眼皮,他透過木頭縫隙,看見水麵下浮現了一張張蒼白臉龐,有邱月,有眼鏡女……更多是陌生女人臉。

她們睜著無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小舟,臉上充滿了貪婪與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也拽入河流之中。

謝小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連帶著祭壇更加激烈碰撞了起來。咣當兩聲,幾根木頭脫離了主體,瞬間就被河水所淹沒。

謝小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是會被淹死。

他回頭想要尋找退路。

可不知什麼時候,祭壇和地麵上連接處已經被解開,岸邊火光照應著一張張麵無表情臉。

現在他就如同江中孤舟,於狂浪中顫抖。

亦無處可逃。

這是謝小舟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

腳下,是不斷解體崩塌祭壇,遠方,是冷眼旁觀邪神。

在洶湧河水下,謝小舟幾乎保持不住平衡,乾脆半跪在了祭壇上。河水中,一雙雙浮腫蒼白手伸出,不停地伸向鮮紅嫁衣。

現在能救他,就隻有隻有神明了。

謝小舟仰起頭,看著不遠處邪神。

邪神落下了一眼。

祂並沒有要出手相救意思。

這就是祭祀典禮正常流程,在跳完祈神舞後,新娘就會被河水所淹沒。

不管是新娘願意還是不願意,最終都會落入冰涼水中,成為河水一部分,將生命一同獻祭,永生永世地侍奉神明。

邪神隻是冷眼旁觀著,等待謝小舟真正地成為祂新娘。

這是一個盛大、喜慶過程。

可謝小舟卻在害怕,甚至都沒跳完祈神舞就停了下來。

邪神有些不悅。

難道……是反悔了?是不想成為祂新娘了?

在這種情緒感染下,河水變得更加得洶湧,使得祭壇崩潰速度加快。

謝小舟勉強固定住自己身體,嘴唇微張:“求您……”

謝小舟從來沒有這樣溫順祈求過祂。

邪神終是沒有忍住,乘著水汽而去,落在了危危可及祭壇上:“你後悔了?”

祂心想,若是謝小舟敢後悔,那就讓河水瞬間將其淹沒,讓他沒有後悔機會。

謝小舟身上嫁衣血紅,更顯得表情蒼白。他當然不會這麼明晃晃地表明自己意圖,而是說:“我沒有……我隻是害怕……”聲音零落在河流聲中。

邪神態度有所緩和:“很快就好了。很快……”祂語調變得稍微溫和了一些,“不會有任何痛苦。”

謝小舟身體微微顫抖:我信你個鬼!

邪神見謝小舟久久不動,臉色微微凝固住了:“你還是不願意?”

謝小舟看了過去。

邪神雙目被紅綢所覆蓋,但也能感受到下方冰冷目光……等等,紅綢。

這裡,還有一塊遮眼之布沒有掀開。

謝小舟心念一動,立刻轉變了思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沒有,我是願意,能成為您新娘,是我榮幸。”

聽到這話,邪神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隻是……”謝小舟帶了一些哽咽,眼尾泛起了一抹紅潤,“我不想變成這樣,我害怕……”

快要崩潰祭壇下,漂浮著一具具屍體,她們臉上帶著詭異笑容,似乎是在歡迎謝小舟加入。

“您說,您會保護我。”謝小舟有些遲疑,“您不會欺騙我吧?”

這話是邪神說過。

神明從不騙人,更何況,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要求。祂抬了抬手,水流將那些屍體衝散,也暫緩了祭壇倒塌速度。

“你不會變成那樣。”邪神許下承諾,“你是我新娘,是和她們不一樣。”

謝小舟像是被安撫了,點了點頭,眼中含著眼淚,慢慢地站了起來。

風吹起了他衣擺,獵獵作響,更顯得他纖瘦。

謝小舟穩住了身形,並沒有繼續跳祈神舞,而是朝著邪神走出了一步:“您能抱一下我嗎?我有點冷,沒有力氣跳了……”

他伸出了手,和河水和冷風作用下,一層薄薄嫁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裸-露在外皮膚已經被凍得青紫。

邪神目光一凝,好像是在猶豫。

天快亮了。

要是再不能跳完祈神舞,祭祀典禮就要失敗了。

謝小舟又跪了下來,雙目溫順如小羊,期盼地看著邪神:“我好冷,請您……憐惜於我。”

邪神本來一心想著早點結束祭祀典禮,獲得屬於祂新娘。

可現在麵對謝小舟這樣祈求,祂又有些變得不堅定了起來。

更何況,謝小舟從來沒有這樣對祂過。

以往那些溫順姿態,期盼目光,全都是對那個家夥。

現在對祂這樣,是不是代表著,祂已經能夠超過那個家夥了?

邪神嫌棄地哼了一聲,心中卻是雀躍,祂伸出了手將謝小舟拉了起來。

祭壇已經沉入了河中,謝小舟踏在水麵上,每一步落下去便濺起冰冷水花。

他踉踉蹌蹌,撞入了邪神懷抱。

邪神感受著懷中柔軟,心想,那個家夥還是永遠比不上祂,就算是那個家夥看上新娘,最後還不是變成祂了?

謝小舟用臉頰蹭了蹭邪神胸膛,悶聲說:“您真好。”抬起頭,黑白分明眼眸隻倒映出邪神模樣。

邪神得意了起來:“那我和那個家夥,誰好?”

謝小舟沒有猶豫太久:“……是您。”

邪神徹底被取悅到了。

祂喜歡謝小舟這樣溫順態度,於是卸下了力道,輕輕地拍了拍他背部:“好了,不用擔心其他事情。等祭祀典禮結束了,你就能獲得永生了。”

這永生誰愛要誰要。

謝小舟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但臉上卻顯露出乖巧笑來,他縮入了邪神懷中,暗地裡卻悄悄伸手去碰那條紅綢。

“我能再抱您一會兒嗎?”謝小舟垂下了眼瞼,慢慢地說,“我怕……等會兒就沒機會了。”

邪神絲毫沒有察覺到謝小舟意圖:“隨便你。”

河麵上。

白衣神明與祂新娘相擁。

新娘乖巧而溫順,趴伏在祂懷抱中。兩人發絲交纏,幾乎融為一體。

【好甜——】

【磕血糖大可不必,舟舟擺明了一點也不喜歡邪神】

【我入了秦淵股崩了,入了河神股崩了,入了邪神股還崩了。舟舟,一個無情海王罷了】

【河神股未必崩,再觀望一會兒!】

【截圖啊,愣著乾嘛?】

河岸兩側,篝火熊熊燃燒。

這一幕猶如電影定格一般唯美。

可這畫麵並沒有持續太久。

謝小舟終於找到了那條紅綢,一點點,他手指觸碰到,接著屈指抓住。

邪神似有所感,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紅綢並沒有綁很緊,謝小舟用力一拽,便脫落了下來。

邪神終於明白了謝小舟真實意圖。

順從是假。

乖巧也是假。

一切都是為了救那個家夥出來。

邪神湧現了一股前所未有憤怒,伸手就要抓向謝小舟。

就算最後一塊“遮眼”紅布取下,以邪神能力,取走謝小舟性命還是綽綽有餘。

可是在即將碰到謝小舟時候,祂卻又遲疑了一下。

祂說了,不會再傷害謝小舟。

神明永不說謊。

在一錯神功夫,謝小舟已經從祭壇上摔落了下去,瞬間就被河水所淹沒。

最後一刻,邪神憤怒不再,隻剩下頹然。

說到底,祂還是不如那個家夥……

神明閉上了眼睛,猶如雕塑一般沒有動。

片刻後。

神龕中放置骨頭顫動了一下,接連飛了出來,朝著河麵上彙聚。一塊塊骨頭沒入了神明身軀。

等最後一塊骨頭歸位後,神明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蔚藍如海、清澈見底雙目。

清明和善。

那是……河神。

於此同時。

短發女和李笑都聽到了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河神新娘》拍攝結束】

終於結束了。

李笑和短發女相視一笑,鬆了一口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