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來到這個節目以來,第一次站在天空下。隻是他並沒有感覺到神清氣爽,反而更加悶沉。
原處,龐大機器猶如怪獸一般,不分日夜不知疲倦地吞吐著煙霧,整片天空都被厚厚一層霧霾所覆蓋。看起來黑壓壓,令人喘不過氣來。
謝小舟收回了目光。
走出古堡,可以看到花園中種滿了薔薇花,一片花海後樹立著冰冷柵欄。
隔著柵欄縫隙,外麵是漆黑一片,隱約可見一團團鬼火飄過。
嘎——
一隻烏鴉震翅而來,落在了柵欄上,歪著頭,用黑黝黝眼珠子盯著謝小舟。
謝小舟突地聽見身後走廊傳來一陣嘈雜聲響,大概是嘉賓們跑路被發現了。
來不及了。
再拖下去肯定會被發現。
謝小舟沒有再猶豫,直接走入了薔薇花叢中。
薔薇帶刺,在其中走動時,尖銳刺劃過了謝小舟肌膚,在上麵留下一道道血痕——本來也不會這麼容易受傷,奈何現在用了“薔薇少年”SR卡,防禦力幾乎可以說是0,一點點小刮擦都會被放大數倍。
剛一走進去,謝小舟就被這薔薇花刺搞得鼻尖一酸,忍不住滾落淚珠下來。
不過現在這裡沒有彆人,也不必表演,謝小舟冷淡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剛開始他還會覺得刺痛,可走出去幾步,便隻剩下麻木。他忍著痛,走到了薔薇花叢深處。
隻要再走過去一些……
沙沙——
薔薇花叢搖曳,一片片花瓣飄落,其中有幾片邊緣還沾著殷紅血珠。
就在謝小舟即將抵達欄杆時候,那隻一直注視著他烏鴉突地拍了拍翅膀,發出了粗啞“嘎嘎”叫聲。
謝小舟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扭頭一看,不知何時,一道漆黑身影站在一側,遠遠地望著他。
那人披著純黑色繡金邊風衣,手中握著金烏鴉手杖,一雙黑色皮靴包裹著小腿,顯得身材修長毫無累贅——如果不是他帶著一個鳥嘴麵具,任誰都會覺得,他應該是來參加宴會貴族公子。
謝小舟停了下來,與鳥嘴醫生對視了一眼。
被抓到了。
現在你會怎麼辦呢?
謝小舟意外地看出了鳥嘴醫生表達出來意思。
醫生並沒有立刻動手抓住這隻調皮小白鼠,而是寬容地等待著,想看看他能使出什麼樣花招來。
是落荒而逃抓住一線生機,還是下跪求饒痛哭流涕?
謝小舟表示:哪個我都不選。
既然給他表現空間,那就……不好意思了。
從方才表現看,鳥嘴醫生應該是瘋狂、沒有人性。
那麼,裝可憐天真、裝柔弱甚至裝深情都對他來說都毫無用處,他不是會為人類感情而觸動存在。
短短片刻,謝小舟已經定好了人設。
隻見他不慌不忙,彎下了腰,靠近了一株純白薔薇。他鼻尖貼上了花瓣,垂下了眼皮認真欣賞著。
他似乎忘了現在身處危險之中,眼裡隻有麵前薔薇。
鳥嘴醫生手指摸索著金烏鴉手杖紋路,頗有興致地觀看著這表演。
過了一會兒,謝小舟睜開了眼睛,伸手握住了白薔薇枝乾。細密倒刺刺入了柔軟皮膚中。
他卻感覺到不到疼痛,一點點向上,將整朵白薔薇摘了下來捧在了手中。而此時,手掌上已經滿是鮮血,就連白薔薇花瓣邊緣也沾染上了一二。
謝小舟低頭,將白薔薇捧到了麵前,抿唇咬下了一片薔薇花瓣。
柔軟花瓣落在了更為柔軟嘴唇邊上,他轉過身,身上象牙白襯衫早就被花枝劃出了一道道扣子,裡麵滲出了一滴滴血珠,染紅了一大片。
少年立於薔薇花叢間,身上血染,手捧白薔薇。
頹廢又奢靡。
但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又直徑從薔薇花叢中走了出來,在路過鳥嘴醫生時候,連停都沒停一下。
還是鳥嘴醫生開口:“你在做什麼?”
謝小舟赤著腳,站在了大理石地磚上,白皙腳趾、烏黑泥土與冰冷大理石形成了鮮明對比。每落下一步,鮮血暈開,便拓下一個印子,再加上搖落薔薇花瓣,殘酷又驚豔動人。
他垂眸,微微抬起手中被鮮血染紅白薔薇:“你不覺得,花很美嗎?”
鳥嘴醫生搖頭:“沒有。”
謝小舟聽到這個回答,臉色不變,鬆開手,讓那朵白薔薇摔落在了地上。
明明是他傷痕累累才采到了花兒,現在卻毫不憐惜踩了上去。
“現在呢?”
鳥嘴醫生看著地上淩亂薔薇花瓣,似乎若有所思。
謝小舟抿了抿唇角,帶著一股子豔麗又天真笑:“我看到這支薔薇,就想親手摧毀它。”
所以他不是想要逃跑,隻是單純想出來摘花而已。
謝小舟目光迷茫地落在了某一處,又莫名吃吃地笑了起來:“這麼美麗薔薇,是盛放還是凋零,都在我一念之間,這不有趣嗎?”他唇邊還沾著一片薔薇花瓣,抬起手指,慢慢地塞入了口中,“這真是世界上最美麗花兒。”
鳥嘴醫生喟歎道:“你生死也在彆人一念之間。”
謝小舟並不畏懼,反而靠了上去,手臂搭上了鳥嘴醫生肩膀,聲若呢喃:“那麼,我是你薔薇嗎?”
鳥嘴醫生目光劃過謝小舟領口佩戴著薔薇花,終於產生了一點興趣,點頭:“你是。”
要從一個瘋子手中逃生,必須要……比他更瘋狂。
謝小舟握住了鳥嘴醫生手,用尖銳手杖抵住了自己胸口:“那麼,你現在在哪一念?”
“是生,還是死?”
鳥嘴醫生感覺到手杖微微刺入了柔軟皮-肉,但麵前薔薇少年依舊帶著甜美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無論是生,還是死。
鳥嘴醫生鬆開了手,金烏鴉手杖摔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一聲。
“你會死。”鳥嘴醫生挾持住了謝小舟腰,聲音喑啞,“但不是現在。”
***
直播間彈幕又炸了。
【我草!!!】
【徐天秋粉絲給我滾出來啊!眼睛還在嗎?快點看舟舟精彩表現!】
【沒想到舟舟你還有這一麵,你瘋批?好,我比你更瘋批!】
【病嬌薔薇少年和瘋批鳥嘴醫生,好香好香,多來一點!】
【嗬嗬,才是剛開始呢,鳥嘴醫生又不一定喜歡謝小舟,我們天秋才是真愛!】
【天秋好感度肯定刷比謝小舟多!】
***
一個人待在大廳裡徐天秋十分不安。
好像在他不知道時候,有什麼事情悄然發生了。
他坐立難安,但又畏懼著外麵妖魔鬼怪,不敢出去。隻能等待著鳥嘴醫生回來。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
其他賓客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臉上或興奮或冷漠。
逃跑了嘉賓沒有幸免,全都被捉了回來。
其中杜鵑最慘,他被狼人咬了一大口,腹部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徐天秋看來看去,都沒找到謝小舟身影。
徐天秋找到機會,抓住了離他最近百合問:“謝小舟呢?”
百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徐天秋:“就是那個帶著薔薇。”
百合先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她又改了口風,指了指門口,“不是在那裡嗎?”
徐天秋猛地回過頭。
鳥嘴醫生懷抱著謝小舟,緩步走了進來,手中金烏鴉手杖不翼而飛,身上卻多了一股薔薇花香。
徐天秋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畫麵,臉龐微微扭曲,眼中閃過驚愕之色。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情,急切地迎了上去。
“您回來了,我一直在等您……”徐天秋滿眼都是信賴,可看到謝小舟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這是……?”
鳥嘴醫生心情愉悅,也並不吝嗇於解惑,他看著失血過多而昏迷謝小舟,發出了一聲古怪聲響:“新……試驗品。”
原來隻是試驗品。
徐天秋鬆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隻是試驗品。舟解臉疼不疼啊】
【隻有天秋是特殊!】
【這件事教會我們,話彆說得太早,也彆說得太滿~】
***
鳥嘴醫生經營著一家診所——雖然沒有人敢過來看病就是了。
謝小舟被放置在了一張病床上。
因為失血過多,他看起來臉色蒼白脆弱,就好像是精致瓷器擺件一般,一碰就碎。
可偏偏就是這麼脆弱人,卻一點不在意生死。
脆弱和瘋狂兩種毫不相乾元素組合在一起,充滿著一種驚心動魄美。
鳥嘴醫生給謝小舟注射了一劑不知名藥水,他臉色就以肉眼可見速度紅潤了起來。
做完了這些,鳥嘴醫生也沒刻意照顧謝小舟,就直徑回到了實驗室。
徐天秋落後一步,狠狠地瞪了一眼毫無知覺謝小舟。
若是眼神能殺人話,謝小舟估計已經被他淩遲了七-八遍了,但可惜,嘉賓們都被《嘉賓守則》約束著,不能互相殘殺。
徐天秋也一同進入了實驗室,乖巧地給醫生遞著手術用具。
也不知道醫生之前經曆了什麼,今天他看起來興致高昂,手上手術刀劃動,割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
等回過神來時候,手術台上東西已經變成一灘碎肉,不能再用了。
醫生把碎肉掃入了垃圾桶,吩咐道:“再去帶一個試驗品過來。”
徐天秋知道,醫生診所地下室裡豢養著一些人。不,那些根本不能算是“人”,而是一切奇形怪狀怪物。
在相處這麼一段時間後,徐天秋已經了解了一些醫生癖好,當即快步走出了實驗室。
在前往地下室時候,徐天秋路過了謝小舟躺著病床。
他腳步一頓,看了過去。
謝小舟是一個威脅,若是讓他再和醫生接觸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變故。
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這個威脅徹底抹除了。
徐天秋心中有了方法,將謝小舟身上衣服給脫了下來,搬到了小推車上後,再用白布蒙住了大半身體與臉龐,直接推入了實驗室。
“醫生,這是您要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