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露:“明天……”
沈越羽繼續說:“畫家說,讓我們住在二樓。”
陸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在嘉賓中,隻有沈越羽與畫家單獨相處過一段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有沒有刷到心動值。
沈越羽注意到了陸露的目光:“你看我做什麼?”說完,他就拎起了自己的箱子,朝著樓上走去了。
到了二樓,沈越羽推開了一扇房門就走了進去。
陸露追上去還想再問一些問題,可房門被沈越羽從裡麵反鎖了起來,怎麼也推不開。
陸露也隻好作罷。
【沈越羽好自私啊,還藏了線索沒有說出來】
【嗬嗬,在《驚悚綜藝》裡麵還有聖母的嗎?】
【我覺得小羽做的對,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保證自己活著最重要了】
二樓總共有四個房間,嘉賓們正好一人一間。
等其他人都挑選完了,謝小舟才上樓。剩下的房間是靠著樓梯口的,比其他房間要狹窄一些,還是背陰的。
推門走進去,就能感覺到房間的牆壁上有些潮濕,還圍繞著一股古怪的氣息。
謝小舟掩住了鼻翼,過去想要把窗戶打開。
隻是窗戶的鏈接處生鏽了,不管怎麼推,都隻能打開一條縫隙。他下意識地從縫隙中往外看去。
畫家正坐在花園中賞花。
以謝小舟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見畫家的側臉。
畫家的身形單薄,臉上帶著病容。可能是沉屙痼疾,他沒有過多的情緒,一直都是淡淡的,猶如冰封一般。
謝小舟正要收回目光,就見畫家伸出了手掌,拽住了一叢薔薇花,折斷了下來。
他並不是單純的摘花,而是……蹂-躪生命。
花瓣在畫家的手指間被碾碎,又零落在泥土中。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隻是認真地凝視著地上的花瓣,並且一直重複著這個沒有意義的行為。
看到這一幕,謝小舟突然想到,對生命沒有畏懼心的孩童折磨螞蟻、揪斷蚯蚓的行為——畫家同樣漠視生命。
謝小舟正要再觀察一會兒,低頭一看,對上的卻是畫家的雙眼。
那眼睛如同琉璃一般,呈現出半透明的色澤,冷冰冰的,不含任何的感情。
謝小舟想要避開畫家的目光,但剛有動作,又停住了。他思索了片刻,衝著畫家露出了一個燦爛純真的笑容。
畫家凝視了片刻,收回了目光,推動著輪椅往其他地方去了。
直到畫家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謝小舟這才收回了目光。他坐在了床沿,心中思索著畫家的樣貌舉止。
畫家……謝小舟能夠察覺到他和醫生有一點相似,但從整體上看卻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醫生掌控死亡,認為死亡是恩賜,是表達愛意的方式;而畫家……蔑視生命,對一切都是漠然的,沒有感情的。
謝小舟也已經習慣了房間裡的潮濕,頭一仰就倒在了床鋪上。他將小臂搭在了額頭上,眼前落下了一片陰影。
攻略不同的目標,就要有不同的方法。
畫家會對什麼樣的人設心動呢?
瘋狂的、狡黠的還是……天真無知的。
想著想著,窗外的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
一牆之隔。
沈越羽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他必須要在這個環節中刷到100%心動值,才能確保第一名的位置。
可是到底怎麼樣才能攻略心動目標呢?
沈越羽暫時還沒有頭緒,不過,他有另外一個想法。
其實他不用著急攻略畫家,先讓其他嘉賓出局,他不就自然可以慢慢攻略了嗎?
想到這裡,沈越羽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還好,他藏了一手,並沒有將畫家說的話全部都告知其他人。如果利用得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淘汰他們。
***
窗外夜色深沉,天空如同墨潑一般,不留一點星光。
狂風大作,吹得花枝搖曳,發出窸窣動靜。
在這狂風的掩蓋下,遮掩住了小洋樓深處的痛呼哀嚎聲,沒有人察覺到異樣。
過了片刻。
哀嚎聲漸漸低落,直至於無。
骨碌——
輪椅滾過了大理石地磚。
畫家的手中捧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麵裝著半瓶顏料。顏料的色澤鮮豔,如同血染。
他抬起頭,一向冷淡蒼白的唇角浮上了一彎紅。
***
第二天清晨。
嘉賓們起得格外得早,聚集在了大廳中。
等待了片刻,畫家的身影從走廊中出現。他看上去比昨天還要虛弱一些,膝蓋上蓋著的毯子又加厚了一層,袖子向下滑去,手腕上的皮膚白得可以看見青筋。
陸露上前一步,目光關切,聲音清脆地問:“昨天晚上風很大,畫家先生,您的身體還好嗎?”
畫家像是沒看到這個人一樣,推著輪椅從旁邊過去了。
陸露有點尷尬。
她走的路線就是這樣,通常在其他戀愛節目中,隻要厚著臉皮,就能多多少少刷到一些心動值。
沒想到這一招在畫家麵前壓根就沒有用處。
就在陸露停頓的時候,徐冉馬上就抓住了跟上了:“畫家先生,您的顏料到了嗎?”
聽到“顏料”這兩個字,畫家這才有了一些反應:“……到了。”他受了些風寒,嗓子有些沙啞。
陸露努力地尋找著存在感:“那畫家先生可以開始挑選了嗎?”
畫家掩住了嘴唇,輕輕咳嗽了一聲:“可以。”
沈越羽也忍不住了:“畫家先生,讓我先來吧……”
畫家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你跟我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謝小舟:“?”
【舟舟衝!把病美人畫家給我拿下咯!】
【我覺得之前畫家就想選舟舟了,就是被1號給搶走了】
【證據呢?不能沒有證據亂說】
【就是,大家都是公平競爭的,什麼搶不搶的?】
彈幕又快要掐起來了。
與彈幕的氛圍相同,小洋樓的大廳中也是充滿了火-藥味。
一直最為殷勤的陸露和徐冉瞪著謝小舟。
就連沈越羽也控製不住,臉色一沉。
他們忙裡忙外,2號嘉賓一點事情都沒做,就被選中了?
這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該不會是給心動目標下藥了吧?
其他嘉賓的目光恨不得把謝小舟給生吞了。
謝小舟情緒良好,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但他並沒走過去,而是嘗試拒絕畫家的要求:“畫家先生,他們都想去,不如先讓他們去試試吧。”
他好像是完全看不出彆人的明爭暗鬥,依舊天真無知,還想要將到手的機會拱手讓給彆人。
畫家的目光審視著少年,想要看出真偽。
可當剖開少年的心臟的時候,看見的依舊是一顆純粹無暇的心靈。
畫家冷漠地開口:“是我選你。”
謝小舟垂下了腦袋,頭頂著的一根發絲晃動了一下:“好吧……”
在推辭不過後,他推著畫家,走向了走廊。
***
大廳中。
沈越羽盯著謝小舟的背影,眼眸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陸露撇了撇嘴:“他以為他是誰啊,還把機會讓我們?裝什麼聖母。”
徐冉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當第一個,未必是好的,你看上個環節中第一個攻略的沈越羽不就……”出局了。
話還沒說話,就停了下來。
因為,當事人就站在邊上,並且神情不太好看的樣子。
徐冉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要不我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
畫家的畫室就在走廊中。
走廊的最深處好像還有一個房間,可畫家在倒數第二個房間就停了下來,伸手推開了門。
房間門口擺放著幾個石膏像,走進去以後,謝小舟看見牆壁上開了一個巨大的窗戶,窗幾明亮澄澈,陽光照入其中,可以看見半空中漂浮著的細微灰塵。
畫家推動著輪椅,來到了畫架麵前。他拿起了一根鉛筆,用美工刀削著。
簌簌——
鉛筆的碎屑從指間掉了下來,最終飄落在了輪椅邊上。
畫室應該被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地磚的縫隙中都還存留著顏料的痕跡。
畫家所在的那一塊地磚上,一抹紅色顏料格外的明顯。
謝小舟回過頭,靜靜地觀察著畫家的動作。
畫家病弱,看起來瘦骨嶙峋,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但他的手卻很穩,不管是握筆還是握刀,都不帶一絲的顫抖。
美工刀在他的手上,淩厲準確。
不消片刻,一支削好的鉛筆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畫家捏著鉛筆,抬起頭:“脫。”
謝小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什麼?”
畫家平淡無波:“脫衣服。”
謝小舟:“……”
這就是當模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