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舟抓住了機會,收回了腳,衝向了旁邊的縫隙,那裡是沒有學生的,隻要跑出去就可以離開學校了。
他還做好了被學生們追逐的準備。可是,學生們並沒有追過來,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小舟心中奇怪,餘光瞥了一眼。
隻見漆黑一片的樓道中浮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少年,同樣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筆直地站在樓道口,一雙灰蒙蒙的眼睛精準地注視著謝小舟。
他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從喉嚨中費勁地擠出了零碎的聲音:“你、還要、跑嗎?”
謝小舟停下了腳步,笑容有些尷尬:“秦淵……好、好久不見。”
他就應該猜到是誰在幕後指使著這一切的!
在校園裡,除了秦淵還會有誰?
秦淵的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冷冷地說:“過、來。”
既然見到了秦淵,那謝小舟就知道跑不掉了。他放棄了逃跑的想法,走向了秦淵。
“秦淵,沒想到你在這裡……”謝小舟帶著些許的驚喜,“我還以為……”
秦淵打斷了他的話:“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他說話說得很費勁,但還是一頓一頓地說完了。
謝小舟:“……”
沒想到這些日子過去,秦淵都學會搶答了。
謝小舟唇角的笑容不變:“是呀,我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拉秦淵。
隻是拉了個空。
秦淵漠然地掃過了謝小舟的臉龐,看起來就像是沒有感情的精美雕像,但在冷漠之下,還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偏執。
被騙了兩次,沒這麼好騙了。
謝小舟重新整理了思路,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後,局促而又失落地收回了手,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側開了臉,不想被秦淵看見自己的模樣。
但是眼尾濕潤泛紅,足以表達此時心中的感情。
“你……”秦淵沉默了片刻,“你、知道、什麼了?”
謝小舟不說,隻是眼睫微微顫抖,冒出了晶瑩的水花。
秦淵在來見謝小舟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這個人說什麼花言巧語,他都不會再上當了。
可此時看見謝小舟的模樣,他又忍不住了:“說、話。”
謝小舟吸了吸鼻子:“反正我說的話你都不會相信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仰起了下頜,露出了天鵝般纖細潔白的脖頸,“你直接殺了我好了。”
秦淵本就想永永遠遠地將謝小舟留下來。
可現在當這個機會擺在了他的麵前,他又產生了些許遲疑。
秦淵盯著那一道柔軟的弧度,過了片刻,才說:“我、沒有、不相信。你、說,為什麼、騙我。”
謝小舟猛地轉過了頭,眼睛微微瞪大:“我哪裡騙你了?”
秦淵:“你、說,會、回來的。”
每次都是這麼說的。
說,會回來陪他,再也不離開了。可是他在寂靜的黑暗中等待了這麼久的時間,來的人一批又一批,卻再也沒有等到謝小舟回來。
如果沒有遇到光明,或許還能夠繼續忍受黑暗。
可當他見過更多,這本以為習以為常的冰冷寂寞,就成為了每時每刻都在持續著的折磨。
謝小舟反應得很快:“我現在不是回來找你了嗎?”
秦淵的眉頭擰了一下。
是、這樣的嗎?
好像……沒什麼不對。謝小舟確實回來了,就是,回來得晚了一些。
謝小舟瞅著秦淵臉上的表情,直接倒打一耙:“我都回來找你了,你還不相信我,還讓這些鬼來嚇我,你明明知道我很膽小的……”
無辜的學生們:“…………”
謝小舟咬了咬牙:“既然你這樣想我,我乾脆走了算了!”他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秦淵默不作聲,禁錮著謝小舟的手握得死死的,不鬆開一絲一毫。
謝小舟:“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他用力要扯出自己的手,“你放開我!”
秦淵低下了頭顱,認真地說:“對、不、起。”
【?這就完了嗎?我還以為有多厲害】
【可憐的秦淵,這就是讀書少的下場,這麼容易就被海王給騙了】
謝小舟鬨了一陣彆扭,也知道過猶不及,見秦淵率先認識到了錯誤,就給互相找個台階下。
他哼了一聲:“道歉有用嗎?”
秦淵:“那、應該、做什麼?”
謝小舟的眼尾還帶著晶瑩的淚珠,唇角就已經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除非你抱我一下。”
秦淵從善如流地摟住了謝小舟。
秦淵的身體冰冷堅硬,謝小舟依偎在了他的懷中,遮住了臉上的神情。
看起來,這次秦淵不會這麼容易放他走了。
該怎麼辦?
正想著,秦淵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是、什麼?”
謝小舟抬起了頭。
秦淵的手指中,正捏著一支新鮮的烏鴉羽毛。顯然是從謝小舟的身上拿下來的。
謝小舟的第一個想法是——這羽毛是什麼時候留在他身上的?
隨機他反應了過來,解釋說:“這是烏鴉的羽毛。”
羽毛在秦淵的手指間轉動了一下,他打量著,說:“不、一樣,和上次的、不一樣。”
之前秦淵也見過那隻討厭的烏鴉,但這一次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上次隻是單純的討厭,而這次,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灰蒙蒙的眼珠中浮現了洶湧的浪潮,這當然不是針對謝小舟的,而是留下這根羽毛的人。
他的手指捏住了羽毛,因為太過用力,上麵的人皮偽裝若隱若現,出現了一道道森森的白骨。羽毛在刹那間被碾碎成了粉末,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做完了這一些,秦淵的目光落在了謝小舟的身上。
占有欲,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無需學習、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