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轉身去取,剛碰到冰箱把手,眼前驀地多了雙屬於男人的手。指骨修長,骨肉勻稱。
他不知什麼時候脫了西裝外套,襯衣袖口往上隨意地挽了一層,露出小臂上薄而有力的肌肉線條。
手指從她麵前劃過,取過手邊兩瓶冰水,砰一聲帶上了冰箱門。
冷藏櫃的風迎麵撲來,裹著他身上的氣息一並,帶起了森然冷意。
池顏轉身再看時,他已經隨手拋出去一瓶精準落在關訴手裡。淡淡道:“家裡就這個,抱歉。”
“……”
不是,那剛剛冰箱裡一排排一列列的都是什麼?
池顏慢動作似的眨了下眼,一頭霧水。
趁關訴沒注意,她找機會蹭到梁硯成身邊,壓低聲音問他:“你乾嘛啊?”
“什麼乾嗎。”男人不鹹不淡抬起眼皮。
池顏:“你是不是對關訴有什麼意見?”
“沒有。”他冷冷道。
像是要證明自己沒有私心,梁硯成轉身,很“客氣”地邀請道:“不早了,關副總不如留下一起晚餐。”
邀請聽起來是挺友好的。
就是“不早”那句話有趕客嫌疑。
關訴把夫妻倆的互動看在眼裡,目光垂落在手邊的水瓶上。冰氣兒凝成了一層迷蒙水霧,像極了他此時連自己也難以言說的朦朧心境。
半晌,婉拒:“不了,我還是……”
“哦,那可惜。”
男人掐秒打斷,不緊不慢鬆了鬆箍著手腕的金屬袖口,“忘了今天家裡廚師休息,還真留不了關副總。”
關訴:“……”
池顏語塞,她在家一整天都不知道今天廚師休息,他又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她張了張嘴,條件反射就想問梁硯成是不是搞錯了。
話沒到嘴邊,他的後半句頃刻打消了她的念頭。
“我和太太今天準備出去吃晚餐,關副總到哪,順路送送你。”
啵——
木頭又開花了,懂情趣了。
兩個男人爭鋒相對,關訴的角度很容易看清梁硯成的冷峻神色,半分不像真是要邀請自己同行的樣子。
再怎麼不通人情世故,他這會兒也明白,小硯總一而再再而三冷言冷語,是嫌他在這打擾他與太太的二人時光。甚至再細究,更像是暗含敵意。
他搖了搖頭:“不用那麼客氣。”
梁硯成輕笑出聲:“關副總平時這麼照顧我太太,才是不用客氣。我送送你。”
男人腿長優勢大,三兩步把池顏甩在身後,自己徑直把關訴送出了門。
行至花園拱門,他一路冷臉沒再開口寒暄。
兩個男人之間保持著如此微妙的靜默氛圍。
最終關訴定力不夠,敗下陣來:“硯總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他擰著眉,揣測對方心境:“不用錯怪池小姐。每次我們相談都是大池的事情,並沒有其他。”
他在大池習慣性稱呼池顏為池小姐,壓根沒想到梁太太這一層。
卻聽梁硯成情緒莫辨地重複了這幾個字,而後冷笑:“我太太找關副總什麼事我自然知道,不會多想。希望關副總也不要多想就行。”
他的話像尖針,毫不留情地戳向關訴秘而不宣的那點秘密,隻覺得心情複雜,一時難以開口。
最後隻是抿了下唇,麵色複雜:“我不會。”
在那之後,梁硯成失了興趣般不再開口,隻是目光始終沉沉落在對方身上,看不出情緒。
轎車起步,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花園圍牆之外。
梁硯成長身直立站了許久才轉身回去。
一進門,就見池顏倚著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蹙眉:“做什麼?”
“哎,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池顏越想越反常,終於叫她找到點木頭的趣味來。故意在這兒,笑吟吟地等著。
“誤會什麼。”
他解開手表丟在桌上,動作失了優雅。
幾分鐘前,旁人也問他是不是誤會,幾分鐘後,她像與之默契似的問了相同的問題。
梁硯成隻覺得莫名煩躁。
目光盯著表盤上跳動的指針,麵色更冷了幾分。
“誤會我和關副總的關係啊。”池顏撐著下頜在他對麵坐下,試探他:“我就是和他談大池的事情。你這樣莫名其妙的,會讓我覺得你是在吃醋。”
秒針一格一格往前跳動,約莫跳了半圈。
池顏也就觀察了他這麼久。
從木頭身上捕捉到這種情緒很是難得,她覺得不僅僅是好奇心作祟,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執著想從他臉上探出點什麼。
到底是因為與她一樣的占有欲作祟,還是彆的其他。
他是為了什麼吃醋——這件事本身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和一點點期待。
“你是不是在吃醋?”她繼續追問。
男人不想正麵回答似的,以拳抵住眉心。
“隨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