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與陳律說完話再次坐直。
雙手交疊在桌前, 纖纖玉指頂端點綴著十點啞光質感的瑪瑙紅。
她好心開口:“不知各位還有什麼想問的?”
原本好好開著股東會,突然間發生這麼多事, 甚至連公司局勢都在頃刻間發生了變化。有人明哲保身不想多言, 還有人思緒紛亂欲言又止。
池顏與這群老狐狸連續交手過招,心裡愈發不虛。朝其中一位微揚下頜:“我看您有話要講。”
那位股東被當麵點名,下意識應道:“池小姐……”
他望一眼臉色已經發青的池文征,有短暫的幾秒似乎在糾結稱呼,而後眼神回落時已經改了口:“小池總, 那梁氏願意把質押的股權轉讓給您, 是無償的?”
他一問, 其他股東紛紛轉眸看了過來。
如果要拿這群老東西的利益去換, 他們能當場表演一個翻臉不認人。
池顏笑笑:“當然不是。”
“……那?”
脾氣急躁的已經反問出聲:“難不成池總自己借的款,要動用我們大池的東西再贖回來?”
“這我不答應。”
“我也是, 這不可能。”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又吵起來。
池顏打了個暫停手勢,笑容依舊明豔:“這件事我是這麼考慮的。法國那塊地雖然是以池總私人工程公司名義購入的, 但到底挪用了大池的錢,我認為大池還是有權處理的。”
討論聲漸漸收了尾, 都在聽她補充後話。
“這塊地就當做我們兩家集團公司交好共謀將來發展的投名狀, 全權轉讓給梁氏開發。至於挪用走的那筆公款,梁氏那已經發了話, 等度假莊園投入正式使用, 按大池的前期投資比例會逐年反饋紅利。”
她扣起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不虧吧?”
這是她與梁硯成私底下反複商議出來的結果。
她之前是想全權托付給梁氏集團, 畢竟當時他是出了真金白銀借給池文征周轉的。法國的地抵得上那筆款。
這是池顏能想出對雙方來說都不算吃虧的處理方法。
在昨晚之前, 一切按計劃走得有條不紊。
臥室並不刺眼的那盞床頭燈下,他披著一身暖光伏在她耳邊,沒像往常那樣繼續往下回吻,氣息靜靜起伏著,像在醞釀什麼情緒。
“那塊地,大池可以一起參與。”
以這樣的姿態,話從他嗓子眼出來,不可抑製帶著故意克製後的沙啞。
池顏又輕又緩地半闔上眼,故意用腿側蹭了下對方,蔫兒壞:“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個這麼容易被蠱惑的人。該不會這會兒說著大池一起參與,過會兒洗完澡清醒了又翻臉不認人吧?”
男人麵上露出淡淡譏諷,臉色是冷,動作卻比平時更蠻。
他提起她的腿撥到一遍,幾番動作後靜了數十秒,起身披上睡袍往浴室走。
裡邊水聲淅瀝,池顏翻身緩緩坐起,往身上裹了件絲質睡裙。
她發了會兒呆,終於站起來慢悠悠踱到門邊,小腿晃蕩著踢浴室的門。
“快點兒,誰叫你先用了。”
她沒骨頭似的靠著門,又踢了一腳:“下次你去外邊洗,啊,你聽到沒?”
“不溫柔不體貼的臭木頭。”她低聲罵道。
水聲驟停,浴室門從裡麵被拉開。
男人胡亂裹著浴巾赤足從她身邊路過,帶著一身水汽氤-氳。還未正式入夏的天,水霧撲麵而來,含混著愜意暖意。
池顏眯了眯眼,兩步後,見他突然停下腳步,像解釋又不像解釋。
梁硯成:“你不是每回都要躺好一會?”
池顏撇了撇嘴:“你管我。”
浴室門口再怎麼寬裕也就是兩人交錯過身的距離,就著這麼一方狹窄過道說話,他身上未乾的水汽似乎都縈繞而來。
池顏左右晃著視線,還是逃不開落在對方身上、半掩不掩的那薄薄一層肌肉上。
她乾巴巴地教育道:“反正你要先問我,我不用你才能用。”
“哦。”
男人低聲應了句,突然道:“那個項目,大池可以參與。”
池顏:“……”
就這個場合,就這個也挺曖-昧的事後回溫時刻,他竟然還牢牢記得她剛才說的那句諢話。
這是想表達什麼?
想說不好意思我洗完澡了我清醒了我還是能讓你們大池參與進來?順便側麵證明一波剛才腦子也處於極度清醒狀態?
她瞪眼看他,學他似的很乾燥地回了一句:“哦。”
這事辦得挺沒譜的,但架不住確實對大池來說是個利好消息。
池顏昨晚還惦記著要讓他好好開花,今天在會議室就後知後覺出木頭的好來。隻要大池明麵上不虧,她在股東會這就好交代的很。
比起35%的股權被梁氏吞並,把原本就拿不到分紅的地大大方方給出去,對股東會眾人來說接受度還不錯。
要是還能參與投資,後期共同承擔盈虧,那就是血賺。
畢竟他們心裡邊門兒清。
陵城這麼多家企業,和赫赫有名的梁氏合作哪有虧本的道理。
當場隻池文征一人暴跳如雷,怒斥:“你有什麼權力動那塊地,那是我個人公司拿下的,和你們都有什麼關係?!”
池文征挪用大池的資金填補虧空是他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