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幾分鐘等待過後,對賬單如約發了過來。
池顏隨手翻了幾頁,確實發現每個月都有一比固定支出,與林婧那剛剛好完全對得上。
這是梁硯成私人的卡,平時除了她之外,就隻有他自己使用。不管處於什麼原因,當發現兩邊確實有著不明不白的聯係時,她有一瞬,腦子是空白的。
而林婧的對賬單上還寫著杜婧這個名字。
也就是說,這種說不清的聯係往前推,或許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她下意識多看了一眼麵前的紙,最往前,甚至可以看到早在結婚前。
那會兒梁硯成是不是經常去艾瑞打球,她不知道。
隻覺得兜兜轉轉,在自己還沒有與他結婚前,他就以某種方式與對方存在聯係了。
這種感覺說實話,叫人頭腦發懵,全身發麻。
既然如此,那何必三番五次裝作不相識?
池顏思前想後的期間,林婧一直默默觀察著她表情裡的細枝末節。
再開口時,語氣像是比之前更為輕鬆:“沒想到池小姐這麼有信心。”
信心?
是說她對梁硯成有信心?還是對他們的婚姻有信心?
池顏是個極度不願意吃虧的人,即便偶爾落下風,也不會在麵上服軟。
她把手機丟回包裡,“你真沒必要拐彎抹角在我麵前玩這些花招。梁氏離這裡不過幾分鐘的距離,不怕我隨時叫阿硯過來跟你當麵對峙?”
林婧那對狹長的眼眯了下,顯得很無所謂:“行啊。”
池顏不會被她三言兩語蠱惑到,原本隻是隨口試探,看她什麼時候認慫。
不曾想林婧一絲一毫懼怕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信心滿滿。
她抿了下唇,突然失語。
叫梁硯成過來嗎?
然後呢?
男人撒謊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他已經否認了與林婧相識,過來還能說些什麼?
叫他們兩個一起在她麵前演戲給她看嗎?
池顏覺得自己真是氣過頭了,反倒平靜。現在這種境況,竟然還能在心裡一二三四五陳列邏輯分析。每多列一點,麻木的感覺更甚。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明明知道大多數聯姻不過是逢場作戲,還能在不知不覺中對男人寄予希望。
是從他毫不猶豫伸手為她擋著池文征摔過來的玻璃杯開始嗎?
還是從一起聯手拿回股份開始?
或者更早一些,在他連夜趕回國內阻止股東會那次起,心裡就有個聲音妥協道,其實木頭人還不錯的。就這樣吧。
“沒有哪個男人會在老婆麵前承認自己在外麵偷腥的。”
林婧無辜地笑著,“這點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那叫他過來有什麼意義呢。”
她偏頭看著前台方向,小聲說:“姐姐回來了。”
這話像在給兩人對話做一個收尾。
池顏抬眸,眼看著林霜買完單回來安穩坐下,才開口:“所以你今天說這麼多,不會真以為憑林家那點小資產,能攀得上梁氏集團吧?”
她是故意等林霜回來說給她聽的。
隻那麼一句,林霜就猜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林婧到底滿口胡言了什麼。
“抱歉,今天的道歉我不接受。”
池顏起身,手指垂落搭在手包扣上,慢慢敲了敲:“人還是少做夢的好。”
林婧是什麼貨色,她希望林霜能看得清楚,也知道回家在她父母麵前該怎麼說。
比起在彆人麵前表現出的風平浪靜,實際存在於群聊中的池顏才是最真實的情緒。
她發了占據整個屏幕的感歎號:【這種人是真實存在的嗎?!!!可能是我見識短淺,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白蓮三!掐我,快掐醒我,我真沒活在電視劇裡吧?!!】
江瑞枝:【操?!】
裴芷:【……失語,活久見】
江瑞枝:【那現在呢?你就這麼放了她?】
池顏:【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她在我頭上蹦迪,我怕是今晚睡不好覺!等著,我先解決家裡那個狗東西,再出來手撕白蓮】
她氣勢洶洶放完話。
十幾秒後,突然打了個回馬槍:【……寶貝們,其實我有點難受】
讓那麼驕傲明豔的一個人說出難受,其實挺難的。
池顏倚在公司門口,垂眼看著屏幕靜站了好久,說不出下文。
手指在聯係人界麵上來來回回撥弄著,想點進去說點什麼,又莫名惶恐。
從咖啡店出來,混雜在心頭的情緒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她很少這麼優柔寡斷,也很瞧不起這一刻的自己。
像給自己打氣似的,池顏點進那個聊天框,認認真真敲下一行字:【什麼時候回家,有事問你】
他的消息如期而至:【什麼事?今晚開例會,晚點回】
她低垂著頭,看著手機上的日期,果然是例行開晚會的這天。
看到他沒法立即回,不知為什麼,心裡仿佛鬆了口氣。
池顏揉了揉酸澀的眼角,回:【晚點也行,回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