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都顯得尷尬。
梁硯成沒說話,她也就當不知道閉了嘴。
鋪著白色餐布的四人桌上,池顏坐在了靠走廊一側。她本意是留給他們兩更多談話的空間,隻是抬手攪動咖啡勺的間隙,總感覺有人把目光落在他們這桌上。
她生來對彆人的目光很敏感,抬眼往外看。
隔著花紋繁複的隔斷裝飾往外,不遠處的另一側邊,有個單獨享用茶點的男人。
單獨一人,又是亞洲麵孔,於是更容易引起她的注意。
池顏看了一會兒,眼見那邊的男人與她對視一眼,繼而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她也偏開視線,隨意流轉,隻是心裡覺得似曾相識。
身側兩人的氛圍同樣緊張。
或者說是梁硯成單方麵表現冷漠,溫儀總是若有似無笑著,說他脾氣越來越壞。下一句突然轉風向說:“我記得你以前可不這樣。”
她像在回憶著,感歎說:“結婚前吧。”
池顏神思回落,體會著溫儀話裡的言外之意。
明明是把矛頭往她這拋了過來,池顏低頭抿了口咖啡,沒說話。
她不吱聲,但聽梁硯成嘲諷似的輕嗤出聲:“沒時間聽你敘舊,說吧,你想從地皮上拿到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
溫儀保養得意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不過收得更快。從身邊拿出個手提袋,隔桌想遞過來:“對了,第一次見麵。這是我給小顏買的禮物。”
家裡偌大的衣帽間,上下兩間,都擺滿了池顏收集的包包和首飾。
這個牌子,這個包裝盒大小。
她隻瞥了一眼,大概就能猜到盒子裡是什麼東西。
她這邊收了禮物,等於是給溫儀打開了提要求的窗口。
池顏往後靠了靠,像是要表現親密似的輕輕搭著身側男人的臂彎,笑:“不用了,謝謝。這個阿硯早就給我買過了。”
“是嗎。”
溫儀維持著得體的笑容,“看你們那麼好我就放心了。”
池顏不鹹不淡推回去,給了梁硯成更多打直球的機會。
她輕敲兩下指節,就聽到男人用明顯不耐的語氣,問對麵:“如果隻是送個包的話,好意心領。度假村那你如果還有想插手的,我沒這個時間再過來聽一次。”
他抬了抬手,作勢要買單走人。
溫儀看他確實太過冷漠,連忙壓了下來:“等等。”
男人往後靠,貼著椅背眯了下眼,一副隨你說的模樣。
池顏這會兒還搭著他的臂彎,順勢垂下手,拖著他的手腕一起自然垂落到桌麵往下。
她側過身,偷偷在他手心裡劃了個感歎號。
梁硯成眼睫一顫,手掌向上延展開五指。
池顏心領神會,慢悠悠在他手心寫著:2點鐘方向。
片刻後,她聽到男人突然冷嗤一聲,質問道:“不遠千裡把我騙來法國,是想借著我——”
他頓了幾秒,重新措辭:“借著梁氏的麵子成功脫身?”
池顏隻是覺得不遠處那個單獨出現的男人奇怪,對溫儀的事知之甚少。猛然聽梁硯成直接點破溫儀惹了事想靠著梁氏的名義脫身,還有須臾胡思亂想的工夫。
以溫儀的長相做個女主不難。
要是她當個人的話,說不定就是什麼黑-道總裁老嬌妻的故事,梁硯成他爸就很適合當個萬年男二。
池顏的胡思亂想剛開了個頭,就被身邊男人冷嘲熱諷的口氣給打了回去。
他三言兩語,就把溫儀的心思剖了個明明白白。
溫儀這些年一直在法國。
池顏某次看秀時巧遇溫儀,她身邊的男人正是不遠處那位。
對方是個在當地很有實力的華裔,早年喪偶,結識溫儀後似乎很快與她墜入愛河生活在一起。
這位富商與梁家當年情況並不同,上麵沒有難纏的長輩。
溫儀本以為找了個好歸宿,沒想或許是觀念不同,對方並沒有結婚打算。拖拖拉拉至今,偶然得知不僅如此,對方連遺囑裡都沒有分與她的部分。
溫儀當場變臉,不想富商也隻是把她當金絲雀養著。
對寵物的感情不過就是半分憐惜摻著虛情假意。
他甚至還能雲淡風輕叫溫儀把這麼多年在身邊大手大腳花出去的開銷給吐出來。
溫儀氣不過,好歹知道了法國有塊地皮是陵城梁氏在開發,也算找到了底氣。
她算的沒錯,如若直接找梁硯成,他或許當場撂了電話置之不理。
隻有反複涉及到生意,他才會動身來這麼一趟。
隻要他來……
溫儀本想找個理由隨便應付過去,到時候與他一起回國,對方想著梁氏的麵子就不會多與她糾纏。
沒想他倒是眼尖,隻多了個心眼,就理清了來龍去脈。
溫儀不想單獨落在法國,急匆匆道:“我沒彆的要求,我這次就是打算回國。”
“回國很簡單。”
梁硯成五指微曲,把剛才在他手心作亂的手指握緊在手裡,抬眸:“你是這麼多年生活不能自理?連買機票都不會?”
噗——
池顏好不容易維持的涵養被踢到了腦後,沒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