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啪一聲掛了電話。
再抬頭, 餘光瞥見男人清瘦的身影就站在樓道口。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已經掛斷的電話,確認回到主屏才開口:“那個……溫儀送的。”
她晃了晃手裡的紅包:“你看著辦吧。”
“我會退給她。”
他徑直下樓,表情平淡得像杯白開水。
池顏不知道他剛才聽沒聽見自己態度那麼惡劣, 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剛才說的——”
“聽到了。”
她站的位置在風口, 梁硯成表現得十分不在意剛才那通電話似的, 攏了攏她身上的睡袍。
池顏撒嬌似的小聲問:“我是不是很凶啊?”
他好像笑了一聲, 答:“不會。”
“你不覺得我凶就好。”
池顏聽到答案放寬了心,去拽他的袖口:“你放心, 我們家小森林一定會有個特彆特彆好的媽媽,還有特彆特彆特彆好的爸爸。”
爸爸的前綴多了一個特彆,男人微微提了下嘴角,點頭:“我也保證。”
***
池顏的這句話很快得到考驗。
小森林稍微懂得認人之後, 全家上下誰都不要, 睜眼發現不是媽媽或者爸爸立馬嗓子一拉就飆高音。池顏非常懷念他安安靜靜當棵木頭的美好時刻。
大概是吃好喝好力氣足,他一哭鬨能堅持很久。
完美做到了什麼叫做充電五分鐘通話兩小時。
家裡的育嬰師成了擺設,完全糾正不過來小森林的壞習慣。
池顏被他熬得滿臉倦容。小森林爸爸也好不到哪去,明麵上得處理梁氏的公務,私底下還得幫襯大池科技。
每天早上兩人互相掛著黑眼圈看對方。
池顏:“我昨晚起了三次夜,睡了四小時, 你呢?”
梁硯成聲音沙啞:“睡了兩小時。”
“老公,我覺得這樣不行。我們年紀輕輕會不會猝死?”
池顏幽靈似的目光飄向小房間:“小寶都有狗學校, 你說小森林這麼大能上學嗎,寄宿的那種。”
大概是困傻了, 梁硯成輕飄飄地看她一眼,意思很明顯。
一大早做什麼夢呢。
他今天還要去開公司例會, 眉宇間堆滿了倦容。好在黑眼圈還有副眼鏡遮擋, 不會誇張到讓底下人紛紛揣測老板是連夜做了賊還是蹦了迪。
池顏艱難爬起, 很貼心地給他挑好西裝領帶。
她眯著眼,邊打瞌睡邊踮腳係上領結:“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儘量早點。”
池顏點點頭:“今天小森林要打疫苗針,叫護士到家裡來打吧。一出門他隻要我抱抱,手都斷了。你說這小不點兒是不是個小貔貅,變著法給咱們家省保姆錢呢。”
男人垂眸安靜地看著她,突然嗯了聲:“等他會說話,問問他。”
此時正在睡夢中安心吹泡泡的小森林渾身一抖,冥冥之中覺得會說話不是件好事。
到了下午,護士如約上門拜訪。
梁硯成被公司的急事絆住了腳還沒回,池顏沒辦法隻能親自上陣。
之前打疫苗的時候她都避著,看著針頭往小森林嫩生生的胳膊上紮,心臟猛地就揪成了團。
現在他認人,隻要醒著非要爸媽抱,沒人能替代這項工作。
池顏最是嘴硬心軟,剛看到針頭自己先迅速瞥開了眼。小森林仿佛預感到接下來會挨一針的命運,在懷裡扭來扭去靈活得像條泥鰍。
來的是個經驗豐富的護士長,奈何沒人幫襯也製不住小東西。
兩人僵持許久,針頭晃來晃去始終沒下。
護士長無奈:“太太,要不您按著他的手。”
池顏扭回臉,一萬倍無奈:“我不敢啊。”
邊上育嬰師提議:“太太,要不我來抱一會兒。”
“好好好,你來。”
池顏忙不迭把小森林送出去,還沒喘口氣,他哇一聲拉開嗓子就大哭起來,伴隨著更劇烈的扭動。
池顏徹底服了這個她不久之前才誇過“睡睡睡跟木頭一樣無聊”的小木頭。
她放棄得很快:“等他爸爸回來吧。”
管家備了點心,送完一趟匆匆往外走。
池顏疑惑:“是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沒有。”管家頓住腳步,往回扭頭:“是寵物醫院的獸醫來了,今天湊巧,小寶也得打今年的疫苗。我得去找小寶。”
小森林此時回到媽媽的懷抱很享受,慢吞吞地吸著手指,天真無邪。
池顏忍不住逗他:“小壞蛋,不打針就乖啦?”
“咿——啊——”
“想不想看小寶哥哥打針,媽媽帶你去看?”
“咿——”
這兩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跟著一起去了花園。
小寶此時正在太陽底下無憂無慮撲蝴蝶,看到管家一招手,沒心沒肺撒開腿就往這跑。
跑到跟前屁股往下重重一蹲,坐得乖巧。小眼睛亮閃閃的,像在問:又要給我吃什麼好吃的啦?
管家彎腰拍了拍它的腦袋:“吃,一會吃牛大骨蘸三文魚油。但是在這之前——”
他沒往下說,抱著二十多斤的狗就往主屋走。
狗命在手確保無失,管家才笑眯眯說完後話:“咱們得先打個針。你今年打針時間到了啊。”
小寶那身油量的毛色在日光下一抖,委屈巴巴地嗚了一聲。
它雖然怕,但更怕反抗主人的命令惹主人不喜。
狗都抖成篩子了,硬是直挺挺坐著不敢跑。
梁硯成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池顏抱著小森林,連同管家在圍觀小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