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月萍和阿二回來了。
他們的回歸也意味著,先前被驅逐出長修縣、回到老家生活的香嫂子,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了回來。
此刻,她就躲在長修縣的某一個陰暗角落裡。
月萍告訴蘭疏影,香嫂子回到周家村之後生活還挺滋潤。
因為她管人管事很有能耐,在外麵當管家月錢很高,性格又潑辣好強,村裡人向來是畏她三分。
而且眼下冬日裡天氣嚴寒,道路結冰,親戚之間很不方便走動,也沒到辦年貨的時候,長修縣裡發生的事還沒傳回去,大家隻以為她是惦記鄉親們了,所以提前回來團聚。
哪裡會想到,她是頂了給主母下絕育藥的罪,被當地杜縣令趕出來的。
蘭疏影給月萍安排的任務很簡單,想儘一切辦法,把香嫂子逼回來要債。
月萍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隻是借著阿二的口,把香嫂子被趕回來的真相說給村民聽。
事情一傳開,香嫂子的丈夫先跟她打了一架,鄰居們都在談論她,她實在臊得慌,在家裡待不下去了,而且理所當然地怪罪起當時勸她頂罪的周母。
香嫂子不認得阿二,但她熟悉當地的路,悄悄跟著阿二找到了月萍,這個是她認識的啊!她衝上來就要打月萍,嘴裡不依不饒,把郭宜臻也罵了一通。
這時,月萍見被她追上,按照小姐先前的叮囑掏出銀票。
“隻要你能把之前的事跟長修縣的人說明白,讓周家母子倆名聲掃地,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你的。她那裡還欠著你不少吧?要是加到一塊兒,你去哪裡不能過活?”
“就算到時候你想回鄉,有這麼多的身家壓著,你還怕過不上好日子?”
在月萍的勸說裡,香嫂子的目光逐漸堅定。
就這樣,她來了。
……
香嫂子在等一個機會。
她的畫像和身份信息在官府都有備案,於是用厚頭巾擋住頭臉,往客棧裡一鑽,飯菜都是小二端進房給她吃,像個老鼠似的,一點也不敢露麵。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月,她終於等到了機會。
周母是信佛的,每個月都要去廟裡上香,酷暑寒冬從不變更,今天她又該去廟裡了。
香嫂子聽說郭氏跟他們母子倆鬨崩了,不但人搬了出去,還帶走了當初帶來的一庫嫁妝。
嗬嗬,少了那位富千金的支撐,周家拿什麼過日子?香嫂子甚至不用動腦子想,就知道現在的周府該是何等困窘。
果然,長街儘頭,一頂矮轎慢悠悠地抬過來,隨行隻有一個婆子和兩個轎夫,哪有過去的排場?
香嫂子冷笑著。
她終於走出這間冷冰冰的屋子,走進更冷的冰天雪地。
行人從她身邊匆匆走過,轎子離她越來越近。
她耳邊仿佛響起銀票在手裡抖動的脆響,那聲音清脆悅耳,她就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終於等到烤栗子綻開的一刹那。
那頂轎子很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這一刻她看到的不是轎子,瞳孔裡,一枚元寶的虛影越來越大。
拚了!
香嫂子把剛團好的雪球猛地擲向轎簾,大喝一句:“梁秀兒,還!錢!”